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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稍缓了语气,“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手下迟疑,最终道:“是,大小姐,我们马上离开。”
阮舒吁一口气——差点忘记自己的身边还有陈青洲给她的人,要是给引过去就麻烦了……
处理完,她火速拨回晏西的号码。
重新通话,阮舒也续上先前的话题,尽量和他聊:“科科听话吗?他有没有欺负阿针?你有没有让科科多做运动?他是不是又胖了?”
“小姑姑放心,科科很乖。科科虽然看起来胖,但是身体是健康的。他的食量比阿针大。科科也比阿针爱运动。我以前给阿针买的滚球,阿针没用过几次,科科好像很喜欢,每天都跑滚球。”
“嗯嗯,他爹给他买的滚轮他跑习惯。一天不跑个几圈他不舒坦的。可他怎么跑都不见瘦。”不晓得刺猬有没有肌肉一说。
“‘他爹’?”晏西的重点落在此处,“小舅妈是在说小舅舅吗?”
阮舒:“……”从小姑姑到小舅妈,他可真能根据情境切换自如……
“嗯,对,就是你小舅舅。”她清浅软笑,“科科是你小舅舅的宝贝儿子。”
“那小舅妈你最初竟然想把科科直接送给我?小舅舅知道这件事吗?”
阮舒听着他这语气大有故意揶揄她的意味儿,清了清嗓子,回道:“你小舅舅知道了也没关系,他都听我的。”
“小舅妈和小舅舅的感情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之前分开又复合?”晏西好奇。
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阮舒又用老话搪塞他:“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大人的事。”
聊天归聊天,她也没忘记此时的状况,交待道:“你要看看你的保姆阿姨怎样了。”
“嗯,刚刚120的接线叔叔叮嘱过我了。我向他们描述过保姆阿姨的情况,也告诉他们保姆阿姨之前头晕吃药的事情,他们告诉我初步判断不危急,但如果在等待期间发生其他异常及时联系他们。”晏西有条不紊,思路清晰。
隔着电话,若非他的声音酝着作为孩子的稚气,阮舒完全要错觉他是个大人。
想起陈青洲这趟去靖沣,与其说是相亲,其实根本不存在“相”,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而且照他那晚向她透露的意思,多半短期内就会迅速把婚办下来。
“小姑姑,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晏西又切换对她的称呼。
阮舒突然又反应过来问:“你现在一直在和我通电话,万一救护车的叔叔阿姨到了要联系你岂不是占线?”
“小姑姑,他们会打我家里的座机的……”晏西的口吻谙着无语,俨然认为她将他想得太蠢了。
阮舒:“……”
晏西那头的背景里在这时响起座机的铃声。
“救护车来了!”
“救护车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
“你快去接电话!”阮舒着急道,便听见晏西跑去接电话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他跟对方确认自己所住的具体楼层。
而阮舒也已抵达小区门口,并看见了救护车。
晏西没有时间再来和她讲电话,但因为通话没有挂,她可以全程听到那边的动静。
阮舒坐在小区门口的公共健身器械区,手机贴在耳边,眼睛盯着方才救护车驶进去的方向。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变成了晏西的守护人……
一阵之后晏西又拿起他的手机了:“小姑姑,必须要有人跟着救护车一起去。”
他是未成年,肯定不行的。
“嗯嗯,好,我去。我现在已经在你们小区门口了。你把电话给他们吧。”阮舒毫不犹豫——亏得她有出门随手带钱包的习惯。
不多时,救护车从小区内开出来,停在等在门口的阮舒面前。
门打开,阮舒准备上车,却见车内除了医务人员和病患,还有个身着美国队长制服的小孩。整套齐备,包括盾牌,脸部遮挡着只露出眼睛和下巴。清黑的眸子正冲她笑。
“你……”阮舒坐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脸,“你玩cosplay呢你?”
晏西抱住她的胳膊:“我不放心保姆阿姨,也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
“那你干嘛穿成这样?”阮舒颦眉。
晏西仰脸伏在她的耳朵边,压低声音解释:“因为这次出门,没经过我妈妈的允许。”
心头应声一绞,阮舒低眸,沉默地盯着他。
见状,晏西误会了:“小姑姑,你不会想赶我下车不让我跟去吧?”
阮舒捏了捏他的下巴:“嗯,是,没得到你妈妈的允许,你怎么能随意出门?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
晏西垂下脑袋:“好。我听小姑姑的。我不能难为小姑姑。”
“你上一次离开这附近,是什么时候?”
这个话题转得突兀,晏西微微一怔,道:“六一儿童节。”
他未加思索,显然记得非常清楚,不瞬口吻愉悦地补充:“每年六一学校都有亲子活动。以前我妈妈的时间都不凑巧的,是保姆阿姨陪我参加。今年我妈妈难得亲自来的,而且活动结束后还带我去玩了。”
他架起盾牌,有点炫耀的意思:“这套美国队长,就是那天参加学校的表演活动我所穿的。我妈妈那天也戴面具。”
“穿成这样去玩?”阮舒向他确认。
“嗯。”晏西点点头,“那天大街上见到很多小朋友都差不多一样刚参加完六一节活动的样子。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阮舒心里酸酸的,邦他理了理脸上松松垮垮的布料:“嗯。我知道了。既然车都开出来这么一段路了,没办法让你回去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那就跟着去吧。一会儿再和我一起回来。”
晏西的唇角弯开弧度,搂紧她的胳膊,侧头靠上来:“谢谢小姑姑。”
阮舒故作不高兴:“要是被你妈知道,我不知道得死几回。”
“不会的,仅此一次,而且是个意外。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晏西笑。
抵达医院后,阮舒很快去邦保姆阿姨办理各种手续缴纳了各种费用。
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重感冒,在家里的时候可能一时脑供氧不足,所以晕过去。不过因为晕过去摔到地上时,脑袋磕到了墙面,需要住个院观察一晚。
晏西出门的时候顺手带上了保姆阿姨的手机,阮舒趁着保姆阿姨人没醒,联系了她的家人,然后带着晏西要回去。
乘电梯下楼之后,阮舒牵着晏西走出住院大楼,却是又滞住了脚步。
“怎么了?大姐姐?”
这是来医院的路上两人约定好的,小舅妈和小姑姑的称呼,只许用在两人私底下相处时。
阮舒注视着他,蹲身,再一次拉了拉他脸上的和衣服连在一起的面具,踌躇片刻,心内有了决定:“晏西,邦我一个忙吧。”
什么都还没听,晏西满口就答应:“大姐姐要我邦什么忙都可以。”
阮舒笑了笑,轻轻勾一下他的鼻子。
……
病房里,接到阮舒的电话,黄金荣特别惊喜:“丫头啊!”
“嗯荣叔,是我。你现在在病房休息吗?一个人吗?”
“是啊,一个人呢,青洲和荣一去靖沣了,说明天才回来的。”说着,黄金荣高兴地猜测,“你是要来看我吗?”
“不是。”
“噢。”黄金荣的语气难掩一丝失落。
“不过我恰好在附近办事,刚刚买了一点水果,拜托一位小朋友邦我送过去给你。”阮舒话锋一转。
“那么破费干啥。”话虽如此,但黄金荣的语气明显又因此高兴。
阮舒微抿唇:“他很快就会到你的病房了。是个穿美国队长服装的孩子,你告诉一下守在门口的兄弟。”
“欸欸欸,好的好的!”
黄金荣放下手机便吩咐下去,不多时,果然一个孩子被手下人带进来了。
黄金荣可看不懂什么美国队长,只觉得这孩子奇装异服的,让人觉得好笑。
“爷爷。”晏西按照阮舒的叮嘱,彬彬有礼地躬身问候,并将手里提着的水果递到他面前,“这是大姐姐给爷爷你的。”
记挂着这是阮舒买的,黄金荣乐呵得不行。待晏西一抬眸,黄金荣对视上他清黑的双眸,不禁愣了一愣。
转瞬看着他小胳膊被水果篮抻着,黄金荣才想起来伸手接,扭头训斥手下:“没见他提着重吗?你们咋都不搭把手?”
手下讪讪地低垂脑袋致歉。
“没关系的爷爷,不重,我提得动。”晏西收回空手,笑笑。
普普通通的水果罢了,黄金荣当宝贝似的抱在怀中不松手,八字眉因喜悦而挑得老高,从床头的桌子上取过两颗漂亮的橙子,倾身要塞给晏西,关切道:“这橙子水份很足很甜的,你吃点解解渴。这大热天的,你爸妈咋让你穿成这样?”
晏西后退一步摆摆手没接:“谢谢爷爷,我不渴的。大姐姐的水果我送到了,该走了。”
“这就走了?那不吃水果,这还有糖果,你要不拿点?”说着,黄金荣冲手下示意会客厅的茶几桌。
晏西依旧拒绝:“真的不用了爷爷,我爸爸妈妈还在等我。”——他谨记着阮舒的话,说这位爷爷一定会热情地招待他,要他别豆留,还要回家的。
听言黄金荣没再强迫:“那你慢点儿!仔细点路,别摔着。你脸上的面具好像很挡眼睛。”
“谢谢爷爷。”晏西又是礼貌地一躬身,跟着手下离开病房。
目送他的小身影,黄金荣喃喃地一嘀咕:“这孩子,那眼睛真是险些叫我看岔了神。青洲小时候……”
止住,他摇晃着脑袋一笑,将此抛诸脑后,摸回手机给阮舒编辑收到水果的短信。
这边晏西往外走,门一开,刚跨出去,正有两道高大的人影迎面要进来。
他下意识抬头,与走得比较靠前面的男人四目相对。
只一眼,蓦然怔忡。尽管第一次见,但面容和轮廓是夹杂着陌生的熟悉,当即令晏西心底浮出两个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