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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抬头看着邵珩:“怎么?险死还生后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想杀我?”
明朗如星般的凤目之中仿佛倒映着滴翠轩后那一片青葱茂盛却寂寥的翠竹,邵珩自踏入玉泉峰第一日起,就听很多人提起在自己之前拜入玉泉峰的两名弟子的事情。
一人便是邵珩的师尊清言,另一人便是引无数人叹惋英年早逝的清怀。
只是,那个清怀,与眼前的姜怀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邵珩曾无数次在心底问着自己。
但随着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邵珩已没有退路。
“她恨我,是因为我杀了她父母亲族。那么你呢?我与你本人应是无仇无怨。”林中的空气已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听着姜怀对着邵珩说话,宁青筠的心不知为何一直在急速地狂跳着,好似在惧怕着什么。
“齐国邑都之事我没参与分毫,泉漓湖底我杀的那疯女人也算是替她解脱,地平关的刘静不过是与你几乎没有交集的外门弟子……你又为什么?”姜怀如同没有感觉到场间几乎要使人发疯的压力,看着邵珩身上越来越重的杀气,继续追问道。
“善恶不分,天地难容。”
晴空万里之上突然风起云涌,天机剑剑气如冠云霄,邵珩极为平静地吐出八个字。
姜怀闻言一愣,仿佛没有看到邵珩手中吞吐着的剑光一般,低头喃喃自语:“天地难容……天地难容……”
邵珩凝神戒备着对方,却不料姜怀突然疯狂地大笑着,英挺面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片片碎裂开。
那笑声透尽了疯狂、苍凉,似笑邵珩所言可笑,又似在笑自己,更像是在笑这苍茫天地。
突然,姜怀笑声一收,面如止水平静,目光锐利地盯着邵珩手中天机剑,一字一句道:“他知道我还活着,是不是?是他让你杀我的,是不是?”
宁青筠忍不住揪住心口衣襟,不知姜怀所言是什么意思,不知邵珩又隐藏了什么事情。
邵珩目光如冰雪般寒冷,连同声音也是:“是!”
“好!”姜怀大声道,飞鸟皆惊。
“好!”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微低:“既然如此……也该有个了结。”
姜怀右手真气涌动,“啪”的一声,那银色短戈在他手中如同银竹开花般炸开。
邵珩与宁青筠同时一惊,却未曾见到任何攻击。
树叶飞舞,尘土漫漫。
姜怀左手背负,右手微抬,显露身影。
邵珩、宁青筠死死盯着姜怀右手中的事物,神情各不相同。
银色短戈如树皮般片片剥落,一缕清冷锋芒自中心荡开,闪耀了山林。
那是一柄锋锐无双、清冷如霜的剑!
姜怀诈死隐姓埋名二十多载,他原本的佩剑作为证明他身死的证据,被清言道长费尽心思捡回存微山。
此刻在他手中的,自然不会是清怀原本的佩剑“述怀”,而是另一柄后来得到的飞剑。
不同于宁青筠那惊讶的神情,邵珩眼见姜怀藏剑于戈的举动,眼中却迅速闪过怒意、厌恶等等复杂情绪。
天机剑感应到主人的心意,轻微颤抖之间激发出一声宛若王者睥睨的剑鸣声。
“你不配!”邵珩清冷的声音如同只是在阐述一个道理。
姜怀状似无所谓的笑了笑,压下嘴边深深地岁月刻痕,自顾自地说:“泉漓湖底初遇到你,我就隐约有一种预兆,一定会有今日你我这一战。”
他轻轻看着手中锋芒毕露的银色仙剑,如同感慨一般:“我封剑多年,没想到还能与师兄的徒弟真正一战,也算……苍天还算公道……”
最后一句话,姜怀的声音低不可闻,在场的邵、宁二人都没有听清楚。
但是,前一句话,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邵珩与宁青筠的耳中。
宁青筠宛若头顶炸了一枚惊雷一般,秋水般的美目之中露出不可抑制的震惊,脑子昏昏沉沉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般。
“邵珩的师尊……是清言师伯……无念刚才叫清言师伯什么?”宁青筠忍不住退后一步,看着眼前那个如苍松劲竹般的背影,手足无措。
“宁师妹,你退后。”邵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好像方才宁青筠听到的那个关于存微山、关于玉泉峰的巨大隐秘是假的一般。
“很好,邵珩师侄。”姜怀状似十分满意宁青筠那缓缓退后的举动,手中仙剑突然绽开如星辉般的剑芒,一股浩瀚剑意自姜怀身上涌出。
那剑意是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熟悉。
若星辰流转、玄机难测,万象变幻皆在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