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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真正掌控在手里的硬实力也好,是那样的恐怖。
冯缭继续说道:“……相比较而言,侯爷即便有韩家全力相助,在棠邑也不过仅能编两万兵马,还要从正面挡住敌军兵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侯爷倘若留在江淮,倘若不想受制于吕轻侠,除了重新获得陛下的信任之外,可有其他蹊径可辟?而有韩钧之事在前,侯爷及韩家又怎么可能重新获得陛下的信任?另外,韩相爷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吕轻侠这次为什么敢邀叙州水营东进而不担心叙州水营东进后尾大不掉?”
“倘若钧儿幼年骑马摔伤不能行人事,吕轻侠还能以此事相要挟吗?”韩道铭咬着牙,狠下决心的问道。
“侯爷与吕轻侠虚与委蛇一阵子没有问题,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悄无声息的叫陛下相信这事,才能消除掉未来的隐患。”冯翊也不看韩钧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事自然要想办法悄无声息的传到陛下耳中,并且事发之时也无惧验证,才算是没有隐患。”韩道铭咬牙说道。
…………
…………
韩谦留田城、高绍、冯缭等人坐镇棠邑,他与陈景舟、周惮亲率第一批武装整编起来的五千精锐增援亭子山。
要是有可能,韩谦更希望将他的主将行营牙帐设于亭子山。
这样更能兼顾到东西两翼的战事,防备敌军控制巢州之后,将兵锋继续往前延伸,从巢州南部进抵长江北岸。
不管怎么说,只要叫敌军有机会紧贴着长江北岸获得立足点,楼船军的战船便能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长江水道的航运安全。
楼船军的战船,即便不足以跟叙州水营的大型战船在长江之上正面争锋,但时不时从他们控制的北岸溪河水道杀入长江搞突袭、搞游击,也会叫他们头痛无比。
然而他们想要彻底封住楼船军战船进入长江水道的溪河口,也绝非易事。
想要达到那样的效果,除了李知诰从舒州出兵配合外,韩谦他们自己也要以大刺山为根据地,确保大刺山以西,也就是巢州东南部近百里的长江岸线,都处于棠邑行营军有效的军事打击范围之内,令敌军无法在这么长的岸线边缘建立防垒,也令后续有可能转到巢湖之中的楼船军残部,无法通过中小规模的溪河转入长江搞突袭作战。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艰难的任务。
单纯的依托长江,于沿江地区建立防线是远远不够的;同时,城垒都紧贴着长江北岸分布,也会叫防线看上去太单薄了一些。
即便背靠长江,这些城垒不怕被敌军切割开来,但后期想要在北岸组织大规模的屯种该如何安排?
防线没有足够纵深跟缓冲,敌军一个突袭,便能杀过来,要如何确保人马能安心出城寨耕种?
韩谦与周惮、陈景舟这次亲自率部前往亭子山,更主要还是想看有没有守住滁州城的可能。
要有可能,韩谦绝对不想放弃滁州城。
亭子山北面四十里外的滁州城,背依五尖山脉的南段峰岭,在地形上要比巢州城更靠北一些——长江水道自江州往东,是西南往东北的斜角流向,这使得东面的滁州城距离长江岸线近许多,但在方位上,却又要比巢州城更靠北一些。所以他们占据滁州城后,获得来自大刺山的支撑不会太远,却又能窥视巢州侧后,威胁到敌军于巢州、寿州之间的联络。
这时候,棠邑行营军依托滁州城的庇护,沿长江北岸的防线就能大步迈出大刺山,往西面历阳县境内里的青苍山延伸,实际上就能封住敌军从巢湖以东区域南抵长江的通道。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寿州军此时在巢州城的主力,即便被西南方向的李知诰牵制住,其北线从钟离或通过磨盘谷经永阳南下的兵马,犹有四五万之多,韩谦此时手里又能有多少兵马去守滁州城?
这还是梁军主力不调整战略部署的情况,他们所面临的困境。
除了守滁州城之外,韩谦还有一个更有可行性的替代方案。
那就是放弃滁州城,将当初在茅山实施的以山为城的战略,复制到五尖山脉。
那样的话,棠邑行营军只要有一支三千到五千人规模的精锐,在五尖山脉内部活动,不被敌军围歼,就能极大牵制住敌军在巢州及滁州北部地区的活动,大幅削弱他们对这一地区的控制,也能同样达到他们所设想的目的。
问题在于此时撤到五尖山脉南段峰岭的残卒之中,李秀、李碛所部很难想象会听从他的调动,他们这些人马以骑兵为主,只要找到空隙,随时能最快的速度撤到长江北岸沿江,甚至横穿巢州,前往舒州跟李知诰会合,也没有特别大的难度。
骑兵依旧是当世最强的机动战力。
其他残卒则主要是左五牙军水师残部,将卒士气极差,急于南撤,也不擅长山地打游击战,韩谦想将他们撤下来编入水军,另外调派一部精锐进入五尖山,保持在五尖山的兵力不低于三千人。
另外,就是此时随滁州刺史卫甄困守滁州城的守军,是一个令韩谦颇为头痛的问题。
收复滁州城后,当地的民户早就逃亡一空,卫甄赴任后,也没有直接招附流民恢复耕种,而是集结一大批京畿宗阀派子弟渡江圈占田地,又大肆的将聚拢过来的流民变卖或直接掠夺为各家的奴婢。
由于滁州城要比巢州更靠北一些,除了李普、陈铭升率右神武军主力驻扎于此,进窥巢州与寿州之间的空档,庇护从棠邑往巢州大营的陆路补给线外,新组建来维系地方治安的州兵,则主要是从渡江宗阀子弟或家兵里抽调征用,宗阀子弟也愿意参与其事,以掩护其圈占土地、掠夺奴婢等事。
右神武军被陈铭升他们带到钟离被歼灭了,此时困守滁州城的守军,说白了就是京畿宗阀的嫡系,韩谦很难想象他们在卫甄的统领下,会对他唯命是从。
韩谦有心不管滁州守军的死活,但滁州城内此时还有差不多两万人,主要都是卫甄及京畿宗阀子弟从流民里掠夺变卖而得的奴婢,韩谦却也不甘心这些人丁都落入寿州军的手里或被屠杀掉。
从棠邑城北城门出来,往西数里,再继续沿着滁河北岸西行,都有官道一直延伸到历阳县境内。
这时候星月满天,利于步卒趁夜西行。
在明天天亮之前,都不可能有与敌军前锋接战的可能,韩谦他们这时候还颇为从容,骑着马讨论进入亭子山前后可能会有的战局变化。
讨论到将水师残部从五尖山置换出来的事情,韩谦忍不住叹道:
“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神机妙算,就像我当初留着王琳,没有揭穿他的身份,主要也是想着用反间计,想着能通过王琳假传消息迷惑住楚州,但实际上金陵事变前后太多的事情都无法预料——不揭穿文瑞临的身份也是如此,以为在将来跟梁军对峙时,能用得上这步暗棋,却不想还是弄巧成拙。高承源不肯入棠邑治伤,宁可死于江上,大概临死时心里也是极怨恨我吧。“
周惮、陈景舟也为高承源的死感到惋惜,但他们心里清楚,整件事搞成这样,主要还是延佑帝对韩谦不可理喻的猜忌跟防范。
韩谦好用险计、剑走偏锋不假,但问题在于几次都是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韩谦不得不用险计,不得不剑走偏锋去扭转危局。
这怎么就能成为受猜忌的理由?
不仅周惮,陈景舟在接到周惮的秘信之后,也是第一时间选择支持韩谦。
事实上他们作为山寨将领出身,也清楚知道世家宗阀对他们的态度,而延佑帝也不信任他们,不愿用他们掌兵。
周惮正值壮年,但陈景舟年逾五旬,早年又在战场受伤留下暗疾,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担心自己有朝一日病逝任上,而周惮孤木难支,广德府的状况就有可能会在均州重演,留在均州的山寨子弟会受到世家宗阀的血腥清洗。
陈景舟正待说几句宽慰的话,有十数骑从侧后方追过来,他们勒住疆绳,待来人靠近才发现是韩道铭、韩道昌等人出棠邑城骑马追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