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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一分为二,男左女右。男人包下修砌、搬运一类的重体力活,余下像是打扫、洗涮、缝补一类的零碎工作则由女人包下。夏叶儿年慕容尚小,没有固定的安排,这边那边多头跑,敲钉子拍砖,晒衣服穿针,一人辛苦,众人舒爽!这工作量大得惊人,她却半点怨言没有,只因——她哑了——一些不入眼的人,夏叶儿实在不想再费力讨好!
但也多亏了这项“只进不出”的本领,于她漫长人生中这平淡无奇又意义非凡的一年里,很多该听的、不该听的东西全都进了她耳朵里。例如现在——某丫鬟小翠对某丫鬟小红道:“听说了没?盛世街新开的白鹿书院这两天似要在珍馐楼摆宴哩!”
“在珍馐楼摆宴?好大的手笔!”
“可不?说是要办什么比赛,胜者可终身免费进出学院,听各地有名夫子授课,借阅千万本图书。”
“课我听不懂,书也看不懂,要来没用!倒是那珍馐楼里油滋滋的松子鸡,黄金一样灿烂,想着就馋!还有那雪梨银耳甜汤,白里透红,清香扑鼻,腻死人不偿命!还有还有,我跟你说啊,那荷包粉丝鲫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一旁经过的夏叶儿竟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如久旱逢甘霖般,于将近一年没碰书页的她而言,这个消息瞬间滋润了她濒临干涸的心,似有一株极细极嫩的芽在蠢蠢欲动,要破土而出,要成长壮大!
晚风徐徐,斑驳树影里,那女孩抚额而笑,略显粗糙的小手下,是两股晶莹的细流——一年呵,苟且偷生的第一年。
起初两个月,夏叶儿成天提心吊胆。除夕一夜,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试问,谁家的女儿能当着自己已故父母的面对仇人又跪又拜?又是哪家的傻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一切,对一个八岁孩童而言,为时尚早。可不确定因素仍然存在着——那小叫花子不知何时会吐露真相,陈狂不知何时会卷土重来。她甚至埋怨过母亲,拿个活人冒充她哪有拿个死人冒充她来得干净?为自己邪恶念头震惊的同时,次日,传言:“夏叶儿”死了,虐死的。她乍听到这消息时,竟“噗”的笑出声来——不知是在笑心中一块重石终可落地,还是,在笑王山狼与慕容翠红所取的“夏叶儿”这一名字竟是这般消失于世上?之后的时光,她用来加深并且抑制这股恨意。每一晚,她千遍万遍地摩挲着碧谢簪,无奈擦不出一丝温度——如何能有温度呢?她的手比簪子还凉!若冻得没知觉了,她便疯一样的刺指腹,血出来了,眉展开了。然后,一边用血写着陈狂的名字,一边回忆着自己抱人大腿求饶的蠢相!
这种日子,她是不介意再多过几天啦!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她很清楚自己首先要做什么,要活下去——唯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挣扎,死去的人就真的只能听凭摆布了!可是,老跟这些爱嚼舌根的小人物一起,她迟早得变穷!有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谢”,她非君子,做不到“安贫乐道”,就让她甩着银票子、砸着银锭子,左拥右抱吧!
盛世街。盛世盛世,长安太平,横贯东西,朝晖夕阴。此时街上正挤满了人,蛇般蜿蜒至百米外。这几列纵队前方立着幢气势恢宏的朱红色建筑,顶端呈四十五度角倾斜的匾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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