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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毫不在意,语气平淡,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可天绍青却听出了话里的无奈,不愿再怅触前尘,冲他展露个笑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征询道:“等过两天出去之后,我们大吃一顿,好不好?”
柳枫被此语刺中心事,不敢相信一般,喃喃低语道:“我们?”
可能是以为自己自作多情,没想到她会主动相邀,也可能是他原本打算避忌些,却又被陡然带起了幻想。
天绍青也未细瞧他的顾虑,笑道:“当然了,我请你吃。”
柳枫恍恍然,生出朦胧之心,虽是沉默不言,但可以看出他心里的喜悦,一种由衷而发的神往之情。
天绍青偷偷望了望他的神情,还怕他无此意向,垂下头道:“你救我那么多次,我是要谢谢你的。”
柳枫果然不再多想,虽未有明确答复,但也未拒绝,他将双目投向远方,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天边日光西垂,暮霭沉沉,他眼神猜不透,也摸不着,到底在瞧什么呢?
不知何时,月亮已经穿透云层,露出了皎洁的光芒。
连大地都是柔美的,如披上了银白的缎子,柳枫弹了首曲子,古琴依旧,琴声旖旎,飘荡着整个甑山荒野,有份深深地清幽。
这个晚上,两人再次疗伤,又是迎面而坐,不过仅用了一个时辰,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天绍青实在累疲,几乎已有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柳枫也一样,因此待天绍青醒来,已是翌日晌午,又是新的一天。
醒来后,她首先就是做饭,昨日将那些陈年锅灶洗刷了一遍,今日只需找些野菜,如果能抓几只山鸡,那便更好。
于是,她走出别苑,约莫一个时辰后,端着两盘菜,拿着几个野果,面带笑容地走去凉亭。
昨日黄昏,柳枫抱琴来到凉亭弹琴,当时她就坐在旁边。
好美的景,好令人称羡的一对,两个人脉脉含情,却不表露,含蓄而优美,一个是琴师,一个是听客,偶然回目相视,默契丛生,频频微笑。
柳枫专注的神情,铮铮悦耳的琴声,遍遍传在天绍青的耳畔,教她走在路上,也忍不住要笑,一面走,还一面寻思:柳枫是否特意弹给我听的呢?
那份幻想,令她又兴奋又激动,简直神魂飘在天外,倏然忘我,只顾加快脚步赶往凉亭。
她以为会在凉亭看到柳枫,结果那里没人。
她只好就地等待,不料半响也没见柳枫来到,久坐多时,菜已凉了一半,她心焦难耐,又起身在四下搜寻柳枫。
各处地方搜了一圈,最后停在书房,原是她老远听到里面响声阵阵。
天绍青以为是出了变故,连忙飞步而入,孰料柳枫就在那里。
她进去的时候,柳枫正在收拾残书,将那些震碎的纸张从地上捡起,把破裂的书架移动着,又将木屑移向偏角堆放,如此反复这些动作。
望着柳枫,天绍青忽然鼻头发酸,原来柳枫的内心如此珍惜这座旧居,珍惜这些书。
前日自己窥视了他不为人知的经历,看到他心灵的脆弱,使得他不敢正视,一下子大动肝火,毁了致命的心酸。
曾经,他就是依靠张张纸屑向母亲传达他的思想和人生,依靠记忆坚强地求生,这些给了他毅力,却在转眼间成了杂屑。
前天晚上,他为何突然烧去所有的记忆,是不是真的不想曾经了?他忘得掉那些痛苦,如他所说,世上以后不再有柳木风么?
柳木风自此消逝,他会以何种身份立足江湖呢?复唐的李枫么?
柳木风这个名字,长久以来,被他用来掩盖身份所用,如今既然不再使用,那代表什么?他想以一个皇孙的身份堂堂正正面对世人?以李枫来报仇,来洒遍战场?
柳木风的名字,他用过两个地方,一个是太行山学艺,一个便是南楚,太行山差点掉落悬崖,南楚几经生死,算是五年的奸细吧。
五年的阴暗生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终日算计别人,终日盘算如何消灭楚国,终日在刀尖上行走。
每天面对马希广的兄弟情义,却不能接近,面对马希萼的利用报复。
马希广将他当做知己朋友,他感动那份真挚,却不得不毁灭它,甚至残忍无情,时时提醒自己,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是自己的绊脚石,不管好人坏人,阻碍他的统统该死,那是一种怎样的心酸?
忘了也好!天绍青如此安慰着,不开心的事情,老是记着会更不开心。
何况对于成就大业的柳枫来讲,根本不能缅怀过去,不能为做过的事情,杀过的人流一滴同情泪,否则他就只在回头,迟早要停步不前。
柳木风活的不够洒脱,不够光明。
李枫目标太强,负担太大,有皇孙的责任,会令他更加冷酷无情。
思来想去,重新回到原点,原来始终还是柳枫占有优势,因为柳枫比较轻松。
他在凌府那段日子,所有人都叫他柳枫,那段时光对他来讲,应该藏着无限的温暖情怀。
可柳枫似乎也不够洒脱,满含仇恨,生存无比艰辛。
柳枫第一次现身黄府,可不就是带着无穷的仇恨,如此来想,柳枫的世界中,似乎哪一种活法都不容易。
天绍青一瞬间转过很多思想,待抬起头,柳枫已发觉了她。
两人互相望了片时,都没说话,这一天,一齐整理书房,直到吃罢饭,又是日落西山。
柳枫仍然取出那把琴,曲声依旧,琴音清幽,荡在心里,舒畅难言。
天绍青却和昨晚一样,感觉曲里藏着哀怨,无法开心。
而柳枫弹琴总是满脸愁容,无论她与他如何说话,如何谈论自己的经历,说着趣事,他都漠然蹙眉,保持沉默。
天绍青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笑?
这个晚上后,柳枫已无大碍,当时,两人掌心相贴,柳枫便道:“我的伤势即将痊愈,明日再呆一天,待你伤势好转,我们就离开这里。”
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听了那句话,天绍青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可以见到外面的阳光,去外面大吃一顿,以弥补这几日的食粮短缺;忧的是离开此地,何以如此之快?
她毫无准备,或许已经习惯这种相处,每晚倾听柳枫的琴曲,与他迎面而坐,互相疗伤,十足默契,甚至吃饭,他们都坐在一起。
天绍青望了柳枫一眼,想起自己说过请他饱餐,不由心中一喜,寄存了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