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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就是唐伯虎?”李冰河大吃一惊,不由惊呼出来。
“李兄,噤声,噤声。”李冰河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唐伯虎急忙比个手势,让他放低音量。
“小弟孟浪了,还望唐兄见谅。”李冰河自知失态,也是连声致歉,可脸上的惊容却一直未曾消去,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对方的名气太大了。
状元顾鼎臣文采出众,被很多人赞誉为江南年轻一辈的翘首,不过,即便是最推崇他的人,也要在这个赞誉之语上面加个前缀,那就是:唐寅之后的江南第一。
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文人来说,只会做经史文章的人是称不得才子的,经史文章那叫学问,是很严肃的事情,没有人会随意拿来做比较。
江南更是盛产风流才子的地方,光是会做学问,在这种地方是不会受到广泛的追捧的,想要在江南独领风搔,那得在诗词歌赋画各个领域都有造诣,并且能独树一帜,有自己风格的人物。
唐寅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自幼天资聪颖,博览群书,十六岁就在童子试中一鸣惊人,取得了头名,而后在二十九岁的南京乡试中,他又中了头名解元,由此可见他学问之高。
除了治学,他更是诗文双绝,精擅丹青之技,在江南之地可谓名动一时,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
不过那些名声终究只是在江南一带流传,却不至于名动天下,最终让他名震京城的,却不是他的才气,而是一桩倒霉事,那就是当曰的‘会试泄题案’。
那是弘治十二年的事。
当年京城会试主考官是程敏政和李东阳。两人都是饱学之士,试题出得十分冷僻,使很多应试者答不上来。其中惟有两张试卷,不仅答题贴切,且文辞优雅,使程敏政高兴得脱口而出:“这两张卷子定是唐寅和徐经的。”
结果,这句话被在场人听见并传了出来,再然后,唐伯虎跟徐经就倒霉了。他俩本就有才子之名,当时在京城也是非常引人注目,会试刚一结束,流言便传遍了京城,士庶尽言:江阴富人徐经贿金预得试题。
既然流言风传了全城,自然有言官闻风而动,当即便有户科给事华昶弹劾主考程敏政鬻题。华昶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没人知道,可他的弹劾却很快引起了反应,弘治当即下旨彻查。
将嫌疑人程敏政排斥开,由李东阳会同其他考官复审,结果证明唐、徐二人不在录取之中,鬻题之说纯属乌有。这个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旁观者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对唐寅来说,本来很可能到手的功名就这么没了,的确是很让他悲恸的一件事。
可谁也没想到,即便这样还不算完,虽然连罪证都没有了,可舆论还在喧哗不休,最终弘治无奈,只好责令锦衣卫严查。
最终程敏政自然是罢官去职,名声尽毁,而徐、唐二人则是以徐经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见面礼;唐寅也因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送乡试座主梁储,这样的罪状,消除了两人的仕籍,打发回乡,充任县衙小吏使用。
直接把一代才子从云端打入深渊,这样的处置,用严厉已经不能形容了。虽然圣旨中没提及永不叙用,可实际效果却是差不多,弘治的确宽仁大度,这点小事不会一直记着,可断案的却是李东阳,李大学士!
李大学士既然做出了决断,谁要是敢提拔唐伯虎,那就是打算翻案,也就是要跟李大学士打对台!谁敢?李东阳可是当朝次辅,就算是首辅刘健想要办这事,都得跟李东阳好好商量一番,其他人谁能做得到?
要想翻案,只能等到李东阳的影响力完全在朝堂上消失,或者有强有力的人为了唐伯虎跟李东阳对抗。可事发之后,连乡试的座师梁绪都和唐伯虎划清界线了,天地君亲师,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师生可是仅次于亲情之后的关系,还有什么人会为他挺身而出?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李冰河也是知道的,因此,在最初见到唐伯虎的惊讶过后,他心中也是恍然:对他自己来说,常春藤书院不是唯一的选择;可对眼前这位唐大才子来说,除非他甘于平淡终老,否则,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至于这位大才子怎么来的,那也简单,李冰河不是普通的书呆子,其中缘故也是一想即明,若说现在天下间有人不怕李东阳,还能跟对方相抗衡,也只有瘟神谢宏了。而苏州那种繁华的地方,消息传递的很快,谢宏的名声会传到唐伯虎耳朵里,一点都不奇怪。
唐伯虎来了却不欲宣扬,也很容易想到原因,毕竟他的名声有些糟糕,而且万一被李东阳的徒子徒孙看到,难免又要起些波折,当曰的教训至少让这位大才子学会了保持低调。
“小弟来的迟了些,尚不及多做了解,可否请唐兄为小弟解惑?这书院的招生到底有和玄虚?”想通此节,李冰河急忙把话题岔开。
一是免得多提旧事,勾起对方的伤心情怀;二来,见到唐伯虎这样的才子也来应募,他心里那点犹豫也就抛开了。虽然对方有着特殊的原因,他自己也是还有科举的希望,可谁让他对格物学有了兴趣呢?
“李贤弟,你可是问对人了,愚兄我赶在经筵那天就到了京城,这事儿从头到尾我是一清二楚,正好趁着排队,我给你讲讲好了……”唐伯虎微微一笑,对李冰河的识情知趣很是满意,然后神秘兮兮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卷,道:“贤弟请看……”
李冰河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好歹也是苏州本地人,对唐伯虎也算知根知底了,知道对方除了才名之外,还有点不太雅致的爱好,现在看了对方这副神秘兮兮的神情,他心里还真的有点不托底。
可转念想想,对方即便再疯,应该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搞那勾当,因此这迟疑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他探头过去,飞快的扫了一眼,见上面没有图画都是字迹,这才放了心。
“这是……”只看了个开头,他就感觉有些惊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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