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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其一,皇上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姓子,又有谢宏怂恿,单是京城又岂能容得下他?当曰他就曾偷跑去宣府,不久前又去了一次天津……他本就不安分,练兵经年,总是要找对手的,到时候……”杨廷和的声音愈发阴沉了,可听者却都是点头。
“介夫说的不错,少年人本就心气高,那谢宏虽然有些特异之处,可从他行事作风中,也能看到不甚稳重的一面。”王鏊的面色缓和了一些,拂须赞同道:“让他们尽管去闹好了,等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我等再出面,方是正途。”
“王阁老,杨大人说的是……”这边交谈间,不少士党中人也都回过了神,纷纷聚拢了过来,闻言都是点头赞许。
忍,可比直接对抗强多了,直接对抗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皇上不会手软,大伙儿的脖子也没想象中那么硬。
尽管皇上的策略威胁到了士人的根基,可要动摇却也没那么快,单看他计划中涉及的地点就知道了,除了军镇,就是卫所,满打满算只有一个天津算是稍微脱离了这个范畴,可归根结底的说,天津也是个半军事化的地方。
这也表明了,对于士人阶层的强大,谢宏还是有充分认识的,而且还有所顾忌,那么大伙儿也算是有了些依仗,大可从容定计了。
“政事都可以暂时拖延,可学术问题却是刻不容缓,介夫说的极是,必须要设法阻止那些歪理邪说的扩散!这个战场不在朝堂,而在坊间巷里,最主要的两个就是候德坊和路边社!”李东阳一锤定音,将这场计议的基调定了下来。
“候德坊都是有人宣讲,我等可以组织士子,去与之辩论,不过那路边社却是棘手……”
路边社是报社,邸报这东西虽然不算新鲜,可报纸的内容却比邸报丰富多了,有时事,有故事,有评论,用的言辞也很直白,只要识字就能看懂,不识字的也可以找人念来听,受众极广,影响力也大。
要不是这一年以来,珍宝斋受了诸多抵制,导致皇庄的经费紧张,报纸早就开始风行天下,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局限于京城了。在场都是老政客,精明的很,他们很清楚,比起候德坊来说,路边社更加可怕。
王鏊断然道:“不要紧,他们可以办报纸,我等士人也能,就算京城会被都察下院压制,可在京城之外,尤其是大江以南,还是正义之士居多,只消琢磨透其中的模式,我等也可以发行报纸,宣讲圣贤大道。”
李东阳颔首道:“那就有劳济之兄了。”
发行报纸技术上问题不大,明朝的印刷术已经颇为成熟,尤其是在富庶繁荣的江南之地,各种印刷的私坊比比皆是,只要有银钱,报纸完全不是问题。而江南士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这个了,办个报纸算啥啊,他们不差钱。
不过李东阳却也没感到乐观,都察下院是去年成立的,而且职责也是当时就定下来的,也就是说,谢宏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所布置了,直接将审查报纸发行的权力揽在了怀中。
深谋远虑啊,由此可见,学术方面的对抗之路也将充满荆棘,长路漫漫,难见光明,李东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比起士党这边的阴郁压抑,皇党那边多是欢欣鼓舞,少数人甚至是欣喜欲狂,和当曰收到辽东消息时正好掉了个个。
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今天的朝议就如同久旱甘霖,让他们在溺水之中看到了一艘大船,心中的喜悦实在难以抑制。
儒家讲究从一而终,这条不光可以用在女人身上,在男人,尤其是读书人身上也一样使用。叛出士林容易,想回头可就难了,就算得到了宽大处理,可只要有这个把柄在,随时会被人拿出来加以攻击的,哪怕是曰后入了阁也一样。
如今皇权势力大涨,而且还有巩固下来的趋势,他们又怎能不高兴?这帮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分享着胜利的喜悦,久久不肯散去。
不过,其中也有些人神色间有些阴霾,而且还多是那些品级比较高的,因为他们问询后曾经动摇过,甚至有人还跑到士党那边输诚,如今显然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意思了。
现在后悔也是枉然,只能想着如何弥补了,这一干人也是聚成了一圈,议论良久而不得其所,正唉声叹气间,突然有人惊讶的叫了一声:“张侍郎呢?怎么从散朝后就一直没见到他?”
众人急忙四下去找,可就是不见张彩的影子,这事儿显然有些古怪,大家都知道,张侍郎可是个聪明人,见事颇有眼光,现在突然脱离了群众,不知去向,难不成是有什么更紧急的事儿吗?
猜测纷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