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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不喜欢知恩图报的人,陶天禄的做法落在大家眼中,无疑让人不由生出了好感,之前那点芥蒂也消影无踪。
更何况,陶天禄上船后,还送了一张虎皮做谢礼。这虎皮显然是好几年前大的,保养得很好,色泽鲜艳又保暖,拿到京城里卖,这样一张虎皮也能够换得三百两的银子。
因为这钱主要是周李氏出的缘故,这虎皮安宁便送给周李氏。京城的冬天可是比宣州要冷多了,甚至还常常结冰下雪,有这虎皮在,好歹可以暖和一些。
至于剩下的那五百斤肉,两百斤可以留着今晚吃了,剩余的三百斤则是拿来腌制。野猪肉比起普通的猪肉虽然味道更不错,但土腥味也比较浓,所以在制成肉干之前,还得先去腥,安宁让人将这些野猪肉切成小块,放在清水中泡出血水来,等捞干净了后放一些料酒去腥。之后才放盐等各种调味料来腌制。用盐腌制过的野猪肉干在这种天气至少可以放个五六天,足够大家吃完了。
红烧野猪肉、爆炒野猪肉、石烹野猪柳、欠张野猪肉,安宁甚至还千字下厨做了野猪肉萝卜丸,一道道菜吃得大家舌头都要吞下去。
陶天禄嘴里边塞一口肉,边点头说道:“就冲着这些好吃的野猪肉,来这一趟都值。”
他旁边和他一起来的熊猫眼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点头,“他们大户人家就是花样多,不像我们。”
所有人都觉得,就冲着这船上的吃食,来做这一趟的护卫都值了。
……
安宁的生辰是在二月二号,注定是要在船上度过的,这时候,他们的行程也才到了一半。正好二月一号的时候,曾经在瀛洲的码头停过,周李氏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去扫购了一堆的东西,等二月初二的时候,直接泡在厨房半天,整治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在看到满满的一桌菜的时候,安宁的确很高兴。
她笑了笑,说道:“在船上过生日,也挺有情趣的。”
要知道现代还常常有所谓的游艇生日派对呢,她这个更牛逼,直接是在官船上。
月秋直到今天才知道是她生辰,还特地演奏了一首动听的曲子作为贺礼。虽然生辰是在二月二,但大多数人在出发之前就做好了礼物。周李氏用茧绸给她做了一条的石榴裙,安宁当天就直接穿了出来,红灿灿的裙子,越发衬托得她人比花娇。周慧和沈以行夫妻一体,送的是她自己在沈家书房中抄写的几本的孤本。在送之前,自然也是让沈以行知道的。聪哥儿年纪轻轻就知道讨好女孩子,直接拿了自己的月钱攒起来,给安宁买了一个簪子。虽然安宁并不缺簪子这东西,但是侄子的心意总是要表扬一下的。
周金宝则是送了一块的砚台,安宁也笑着收下了。
周贝贝见大家都送礼物,就她没有,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扁了扁嘴,“我,我没准备礼物。”她才三岁而已,哪里记得住安宁具体的生辰,甚至连生辰的具体含义都未必知道呢。
安宁拿出手绢擦了擦她脸上的金豆豆,笑道:“你亲姑姑一口就算礼物啦。”
周贝贝这才破涕而笑,安宁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她亲了左边还不够,又亲了右边,惹得大家不住地笑。
杨月娥送的是她自己做的茯苓糕,别提她做的茯苓糕还真心美味,安宁这个嘴刁的人都忍不住吃了半碟下去。就连顾晓晓都给她送了礼物,顾晓晓所送的是自己做的荷包。她在出发之前吃了那解毒丹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清醒的,除了黏在她娘身边,还抽空给安宁绣了个荷包。
荷包上绣着一树的梨花,颇为精致,安宁也笑着收下了。
她就这样在船上度过了她十三岁的生辰。
想到距离及笄的日子只剩下两年,她有点高兴,又有点害怕。这种恐慌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像是一根刺一样轻轻地扎在了心底。
只是抬眼看见一家子人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情绪又慢慢地消弭开来。安宁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的笑。
……
安宁他们是一月十五的时候从家里出发的,等抵达距离京都最近的天水码头时,已经是二月二十了。京城的气候本身就比宣州要冷多了,这时候的风吹在脸上都带着寒意。不过安宁他们早就习惯了,比起在宣州,多穿了一件的厚衣裳。
从船上下来后,这个搬行李又花费了不少时间,蔚景很机智地在刚下船的时候就去附近租了三十辆的马车,天水码头人来人往的,一般走这条路线的很多都是像周家一样各种行李都带着,所以一向是各家的马行竞争的好地方。
等三十辆马车过来的时候,行李也从船上搬下来了。
大家又将一件件东西搬到马车,然后浩浩荡荡地到宅子,这时候就体现出陶天禄等人的作用了,虽然一路上没有遇到过什么不长眼的打劫,但搬东西的时候多出十个劳动力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不好,刚将行李都扛到屋内,就开始飘起了蒙蒙细雨。
周李氏强撑着精神,指挥下人先收拾好几间可以住的屋子。
安宁他们坐了一个多月的船,习惯船后,下来的时候,人还是晕晕的,脚踏在大地上都像是在踩棉花一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安宁感觉她更严重一些,即使吃了卫先生开的药也没看见好多少。
周李氏见女儿脸色苍白,连忙打发她先去洗澡休息。至于陶天禄等人也先留了下来,反正宅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房子。周慧也和安宁一样产生了所谓的坐船后遗症,周李氏哪里放心孙女就这样走,也让她先留下来调整几日再说。
至于原本最应该担心的周贝贝,反倒活力十足地喊着要吃糖葫芦,周李氏被她喊得头疼,又让人出去买几串回来。
等安宁再次醒来的时候,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玉容正在她床头绣东西,听到动静后,放下绣架,“姑娘,你醒了?”
安宁点点头,眨了眨眼,让自己的脑袋重新恢复清明,“我睡多久了?”
玉容说道:“姑娘昨天午饭都没吃,整整睡了一天呢。本来晚上想喊姑娘的,但卫先生说了,姑娘大概是累着了,所以好好休息一下。”
安宁看了看窗外,现在估计也是要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从床上下来。
玉容伺候她洗漱后,又从柜子中拿出一个玻璃瓶,大概三寸的大小,上面螺丝银盖。玉容旋开瓶子,倒了些在碗里,又冲了冲温水,捧到安宁面前,“姑娘尝尝这个。”
安宁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问道:“这是什么?”
玉容说道:“这是昨天少爷让人送来的木樨清露,说是送来给姑娘尝尝味道,味道不比咱们自己做的玫瑰清露差呢。我原本想找出玫瑰清露的,但是因为东西太多,便先搁着了。”
在出发之前,安宁去年所做的玫瑰清露还有二十多瓶,她只给自己留了两瓶带过来,其余的直接送给了宣州的一些好姐妹。
她尝了一口,味道着实不赖,口中充满了桂花香,带着淡淡的甜味,香妙异常。
她不由惋惜道:“可惜现在不是八月,不然我们也可以自己采摘桂花来做木樨清露。”
玉容好奇问:“姑娘还知道做法?”
安宁微微一笑,她当然会,好歹前世的时候也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籍。
她一转头,却在墙角处看见了一盆黑色花瓣的兰花,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兰花也是蔚邵卿让人送来的?”这不是季延一当时给她的吧,她那时候暂时放蔚府里。
安宁穿着粉色的绣鞋,慢慢走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抹的笑,“蔚府的人照顾得挺好的吗?”
玉容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转移话题,“这兰花是昨天玉秀让人同这木樨清露一起送来的。”
安宁直接抱起兰花,说道:“走,我们去找慧姐儿。”
这兰花给她实在是浪费了,还不如交给慧姐儿呢,养好了拿去卖,还能卖不少银子。安宁就是这么现实。
只可惜慧姐儿却坚决不肯要。
她看起来明明很喜欢这兰花,却还是摇摇头,说道:“这礼物我可不能要。”
安宁皱了皱眉,“我当初留下就是为了给你啊。”
周慧有些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姑姑,“但这是季将军给你的吧,姑姑养花的水平即使不如我,照顾这个也是绰绰有余了。”倘若是别的普通兰花也就算了……这个她还真不能接受。
周慧没说的是,那位季延一不给谁,偏偏只给了自己的姑姑,可想而知姑姑对他来说,应该也是有点重量的存在。
见安宁仍然皱眉的模样,周慧笑了笑,“倘若姑姑养得不好了,我到时候再接手也是可以的。”
慧姐儿都这样说了,安宁也只能再次将兰花抱回自己的屋内。看着它价值连城的份上,似乎养一养也是可以接受的。
安宁碰了碰花瓣,将衣服换好,准备吃午饭。
午饭过后,陶天禄他们也准备要回去了,他们一路上颇为尽职地充当了护卫的角色,搬上搬下不曾有半句的怨言。
安宁问了问他们,“你们回去的路费够吗?”
陶天禄道:“我们几个人凑起来也有一两银子了呢。”
安宁嘴角抽了抽,一两银子十个人能够回去得了才有鬼呢。
熊猫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首领说我们可以卖艺!”
安宁额头的青筋不断地冒出,她就知道!这群逗比若是放着不管,真的能够顺顺利利回去吗?要知道他们可是连第一次出来当海盗都可以迷路的人。
安宁直接拿出十两银子,给他们:“这些就当做路费吧。”
陶天禄这趟出门是为了报恩,当然不肯收下,安宁直接道:“就算是我们家的护卫,一个月也有二三两银子的月钱,你们也守护了我们一个月,只给十两银子还算便宜了呢。”
她一副他们周家赚到了的语气,陶天禄这才收下,又对安宁郑重其事道:“虽然我们岛上没啥本事,但倘若县君有希望我们帮助的事情,我们一定鞠躬尽瘁,在所不惜。”
安宁含笑点点头,目送他们出门。抱住陶天禄,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珍珠岛作为一个几乎要被遗忘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只希望她没有用到这后路的一天。
最让她惊喜的是,在下午的时候,静静也来到京城了。
静静还没到周家的宅前,安宁便听到了一声的狼嚎,她对于静静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哪里听不出来,连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跑了出去。
静静见到许久不见的主人,也激动万分,撒开四肢便跑开来了,蔚海根本抓不住绳子,手一松,静静已经像是弦的箭,嗖的一声只留下一道残影。蔚海摇摇头,反正静静也不会真正伤害到姑娘,所以他也不怕。这一个月,他简直要被这只狼给折磨死了。
静静太过激动的下场就是安宁毫不意外被他给扑倒了,要知道静静已经是一只成年狼,虽然没有养在森林里,但蔚景和蔚海时不时就喜欢操练他一下——静静以为是在和他玩耍,还挺喜欢的。这就导致真把静静丢森林里,他也不会比他那些充满野性的同伴差,甚至还更胜一筹,毕竟他还懂得所谓的技巧和谋略。
在被静静扑倒的时候,安宁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摔成八瓣了,疼得她眉毛都皱了起来,静静这个始作俑者还一点自觉都没有,亲亲热热地伸出舌头要舔她。
整一个蠢狼!
安宁想发飙,又有点舍不得,最后只能认了。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静静的毛,感觉他的毛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光泽,而且居然还有打结。
随即她眉毛再次皱起,瞪着慢慢走过来的蔚海,声音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兴师问罪,“你就这样照顾他啊。”
蔚海感到自己可委屈了,“我的大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吃我给他端的饭已经很给面子了。给他洗澡?你打算让我们两个打起来啊。”
这说的绝对是大实话,静静一点都不喜欢洗澡这东西,若是安宁给他洗的话,冲着洗澡过后的长达半个时辰的梳毛,他还可以忍一忍,若是别的,直接就龇牙咧嘴了。
蔚海知道这只狼是安宁的心肝宝贝,哪里敢真的下狠手。
安宁闻着静静身上的味道,叹了口气,等下还是好好给他洗洗澡吧。
季延一的声音却突然响起,“这就是你养的那只狼?”
季延一也不过是恰好路过,还很恰好地看见了某人被狼扑得直接摔地上的场景,那声音他听着都觉得疼。他平时再怎么桀骜不驯,也知道要等人家小姑娘站起身子一会儿后才出现。
安宁抬起头,少年眉目俊朗,清凌凌的眼神即使不带情绪的时候也含着一股的肃杀之气,只是在事先在与她相触的时候,似乎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安宁抿了抿嘴,笑了笑,“这是我家静静。”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得意和炫耀。
季延一反而笑了,他本来就生得好,不笑也就算了,一笑起来吹拂过来的风都带上了一些的温度,“我刚刚还以为是狗呢。”
静静似乎也听懂了一些,开始发出危险的咕噜声,这代表着他要生气了。
安宁拍了拍静静的头,咬咬牙,“静静,扑他,别咬就是。”
像刚刚扑她一样去扑季延一,好歹也让季延一品尝一下她刚刚摔屁股的感觉。
季延一并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眼中也多了几分的审量和跃跃欲试。
安宁命令刚下,静静就犹如一道闪电一般飞扑了过去,爪子在风中化开凌厉的弧线。
安宁前面还在那边喜闻乐见,渐渐的,表情就慢慢转变成为了不忍直视。她可怜的静静,被欺负得好惨啊。从头到尾都是被压着打的,打得原本眼睛里的凶光都没了,只是嗷嗷叫着,只是那声音,怎么听都充满了委屈。
安宁鲜少见静静这样,都要心疼死了,连忙喊道:“静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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