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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确实开始慌了,因为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局面变得越来越大,越发不可收拾,他体会到了无力感,他发现凭借自己有限的智慧,已经无法在看清和左右整个局势的发展。
可自打进入这个时空以来,他遭遇过很多这样的突发状况,只是很多时候这种突发状况只关乎他的生死,眼下的局势却已经影响到了辽金西夏大焱四个国家整整上百万的军队和人民的性命!
这百万之数并非夸张的虚数,党项虽然只有一万三千多的骑兵,但萧干从西京带过来的民夫和辅兵就有七八万之众,大焱的三十万大军自不用说,一路北伐,除开禁军,还有大量的厢兵和辅兵民夫。
而辽国虽然接连失利大败,元气大伤,可为了西狩,老皇帝仍旧能够凭借仅剩的号召力,召集数十万的军队和民壮。
女真的铁骑没有太多水分,特别是始可汗被除掉之后,臃肿的民兵队伍也被完颜阿骨打缩减精炼,只留下可用的匠师营和炮兵营,他们的人数也是最少的。
只是四方势力综合起来,百万之数已经算是相当保守的了。
能否及时制止郭药师攻打西京大同府,取决于绣衣指使军能否及时将苏牧的密信送达。
老皇帝能否给萧干和李良辅李仁爱制造阻碍,给高慕侠和甄五臣的刺客制造机会,杀死萧干,同样出自于苏牧的筹谋。
能否带领上京城的残余兵力,最大化削弱女真铁骑的实力,甚至将他们的炮兵团给耗掉,这也需要坐镇上京的苏牧来努力争取。
而大焱方面的北伐军,都统制童贯能否按照苏牧的建议,挥师北上,压迫仪坤州,给女真大军足够的威慑力,将直接影响到女真在上京城下的战局走向。
所有的一切,到了最后都集中到了苏牧的身上,他的压力不可能不大,他的心里也不可能镇定自若。
说到底他并非心狠手辣的始可汗,他也不是隐宗那个仍旧半遮半掩的灰衣老者,更不是赵劼这种操控数千万人生死的帝王。
从进入这个时候开始,他就举步维艰,而后又不断维艰举步,总在不断挣扎,无数次厮杀,无数次徘徊于生死之间,在刀尖上跳舞,身上浇透了油,却在烈焰旁边狂歌。
因为能够重生到这个时空,他感觉自己已经赚到了,这条命就是用来尽情尽心地活着,任性放肆地去活,豁出去了活,不再隐藏自己的本性,不再受困于现世的框框条条。
所以即便每一次都在鬼门关的边缘游走,苏牧都有着一股拼命三郎的决绝。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努力已经不再仅仅只是关系到他一个人的生死安危,而是渐渐与一个甚至几个民族的存亡挂上了钩。
越是看清这一点,他的每个决定就越需要深思熟虑,这也是他为何能够看清楚郭药师攻占燕云西面,背后所隐藏着的政治弊端的原因。
他比以前要考虑更多更多,如果是以前的他,豪气冲天血气上脑,见得郭药师如此,说不得早就带着军士们,一路打上上京了。
但现在的他知道,这些表象的底下,蕴含着更加深远的考量,容不得他的一时冲动。
听说女真大军已经离开龙化州,再度扑向上京,老皇帝听从了苏牧的建议,第一时间封锁消息,而后即刻起兵,往西南方向的奉圣州讨伐萧干和西夏人去了。
虽然准备还不够充分,但时间不等人,他如果再不出兵,女真人来袭的消息就会传开,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将他的行为看成逃亡。
即便事实上他真的在逃亡,老皇帝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为了最后的力量和契丹人最后的火种,他必须将这出戏演到连自己都相信。
如同苏牧早先预料那般,老皇帝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契丹骑兵和百姓,除了一些扎根临潢府的部落领主,其他皇族和贵族都跟着老皇帝离开了。
而除了这小部分契丹人,剩下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南面官以及北地汉儿的步卒。
从这个层面来说,老皇帝的离开,让苏牧真正成为了临潢府的主人。
他既然答应了萧德妃,无论如何都要寻找机会刺杀萧干,让耶律淳真正成为上京的傀儡皇帝,那么他就必须分派人手去措置这件事情。
临潢府中的那些南面官和部落领主,都是绣衣指使军和雪貂卫一同策反拉拢的,事到如今,即便靠不住也只能硬生生靠上去,一旦城破,女真大军可不管你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完颜阿骨打早已放话,城破之日,三日不挂刀地屠城!
如果乔道清石宝等人在身边,刺杀萧干的任务会轻松很多,但这些人都跟着大光明教的圣教主南返了,眼下也只能靠绣衣指使军和常胜军的弟兄们。
高慕侠将上京城的工作都交给了宋乾和甄五臣刘舜仁,自己则带领着皇城司的精锐,联合萧德妃的雪貂卫,率先一步前往奉圣州。
这个决定是高慕侠坚决要求的,苏牧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也只能冒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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