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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晦暗的阁室内,一位面容渐尽枯槁的年轻人独自靠墙而坐。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仅而立之年的他如今已有白发渐生。
阁室那张木桌上还有他早年留下的笔墨,落笔极深在一个“苦”字上面。
苍生荼毒,家国祸乱,谁人不苦。
枯槁年轻人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由赵文昌传来的书信。
亡国之人办事不力,如今还要向他借人,在信中说是打算在高阳城外再刺杀一次,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他没来由在看完信之后,咧嘴一笑,本就昏暗无光的阁室内,在那摇曳烛光中显得更加阴冷。
原来亡国之人也苦。
最后年轻人自己铺陈笔墨纸砚,亲笔写下一字作为回信。
“可。”
他不仅同意了赵文昌借人的请求,还将会派出自己身边的心腹之人,也就是一直在暗处保护他的第一死士。
落笔之后,他轻叩木桌两下,立即便有一名覆面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前。
“告诉赵文昌,最后一次伏杀务必谨慎,另外,你带上其余死士一并前去助他。”
“地点就设在高阳城外三里处,一旦发现谢济与使团靠近,你再传信与我,何时动手,由我决断。”
枯槁男子说完之后,已经有些粗重喘息声音,显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还是让他觉得很费力气。
那名心腹死士领命而去,丝毫不做停留,来无影去无踪,真正的神出鬼没。
等到死士远去,他才将轮椅推到西壁前,望着那一幅长画。
画中有人,醉卧青楼,风流之姿,恍如天人。
枯槁年轻人似乎在于那画中男子说话一般。
“算上我的几次伏杀手笔,仅仅在云阳城,你遭遇大小刺杀就已经有六十三次,数为奇,自然不会成事,所以我打算在云阳城最后杀你一次。”
枯槁男子顿了顿后,知道那画中男子无法与自己说法,只是无奈一笑,随即继续说道:“若是六十四次之后,你尚且能够不死,那便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我以后再不会对你生出丝毫杀心,甚至还会送你一份足够厚重的大礼,可若是躲不过......”
枯槁年轻男子自顾自摇了摇头:“你如何能够躲得过去?”
杀机重重之下,没理由还能让你活着踏入高阳城内,更不会给你面见天子的机会。
藏拙如扮猪,扮猪二十年,如何还能够吃虎?不如就做那肥猪,虽有一刀之祸,却也能够安稳大半生。
————
等到出了蜀地许久之后,依然不见路上有伏杀之人,一向行事稳重的孟华亭,心中不禁有些糊涂。
这一路行来,未免太过顺遂,父亲当初曾嘱咐过,此行必将凶险重重,不曾想,再过两日,就可以望见高阳城楼了,竟然还不见刺客现身。
生死攸关大事,孟华亭不敢丝毫分心,更就不会自负的以为这些刺客是因为惧怕她而放弃了行动。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些蛰伏刺客,人人都在等待最佳时机。
又或者相互之间,都在观望,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她的推测与事实相差不大。
只不过一路行来,在他们看不见的不远处,有人在杀,有人已死,更有人还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