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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吉殿门口一推殿门,萧言之才想起来入了夜各殿的殿门都是要落闩的。
挠挠头,萧言之看了看左右两边的门柱和上方的门楣瓦檐,再倒退两步看了看这条街的左右两边,确定短时间没人会过来,萧言之就摘了兜帽,手脚利索地开始爬墙。
大吉殿内值夜勤的侍卫偶然走过殿门口,就听见殿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就确定这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似乎有人在大吉殿的门口做些什么。
这人立刻跑回去招来三个同伴,两人守在下边,两人跃身上瓦,准备将贼人擒获。可从墙顶探头往下一看,两个人立刻就缩回了脑袋。
这不是隔壁再隔壁万春殿里的蜀王吗?他大晚上的来爬大吉殿的墙做什么?
两个人互相比了一个手势,而后一个人守在屋顶,另一个人又从墙上跳了下去,与同伴们商量一番之后就去找来了胥仁。
一听说萧言之在爬大吉殿的墙,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探身向外看的胥仁一个不小心就从床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爬起来之后迅速跑了出去,飞身跃上墙头,往下一看果然就看到了奋力攀爬的萧言之。
胥仁有些犯迷糊。
蜀王若有事来大吉殿,敲门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爬墙?来偷东西?王爷难道没有跟蜀王说过大吉殿内守备森严吗?
胥仁实在是好奇,于是给其他几个人打了个手势,让守夜的人暂且各自找地方藏起来,下了命令之后,胥仁自己也从墙头跳了下去,找了个阴暗的地方藏起来。
此时的萧言之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顺利地爬到墙头之后,萧言之还伏低身子特地查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确定没人之后才跃身而下,落地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大吉殿的后院跑去。
胥仁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眼神闪闪地跟了上去。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两脚落地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位殿下的身手还不错啊。
萧言之跟着裴泽来过几次大吉殿,因此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裴泽的寝室。
或许是因为裴泽远行,所以寝室的门直接从外面锁上,那一把大锁明晃晃地挂在门上,看得萧言之直瞪眼。
放弃走门,萧言之便走到旁边的一扇窗户前,掏出靴子里的匕首,挑开了窗户里面的窗闩,而后翻窗入室。
胥仁眼神一紧,跟到了窗边。
萧言之进了房间之后,先四下打量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径直走到床边,左右看了看,萧言之就看中了床上的枕头。被褥太大不好带出来,这枕头看起来大小刚好。
抓起枕头闻了闻,便闻到了与裴泽身上相同的味道,那似乎是裴泽常用的熏香的味道,于是萧言之就把那枕头抱在了怀里。
在左顾右盼一阵,萧言之就看到屏风上搭着一件外衫,看起来像是脱下来之后随手搭上去的。将衣服扯下来抖了抖,萧言之就将这外衫穿在了身上,而后用斗篷盖住。
再四处看看,却没发现其他可以用的东西,萧言之就转身往窗边大步走出。
裴泽不是说大吉殿戒备森严吗?可怎么大晚上都没有人的?是千牛卫怠忽职守?算了,对他来说这样刚好。
见萧言之快步走来,胥仁一惊,赶忙飞身跃上房顶。
动作麻利地翻窗而出,萧言之反身将窗户关上,可是却没办法重新插好窗闩,郁闷地瞪着那窗户看了半天,萧言之决定放弃,于是立刻原路返回。
胥仁蹲在房顶上目送萧言之往外跑,看着被萧言之夹在腋下的枕头和隐约从斗篷下露出来的外衫,胥仁一头雾水。
蜀王大晚上的废了这么大劲偷偷摸摸地溜进大吉殿,就为了偷他们王爷的枕头和外衫?为什么?他们王爷的东西还能辟邪吗?是什么天下至宝吗?
目送着萧言之翻墙离开大吉殿,胥仁坐在屋顶上吹着风苦思冥想。
蜀王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偷走了裴泽枕头和外衫的萧言之一路狂奔回万春殿,闪身进门,重新插上门闩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偏头看了看手上的枕头,萧言之嘿嘿一笑就回了寝室。
将斗篷放回原位,萧言之穿着裴泽的那件外衫、拎着那枕头就爬上了床,躺下之后就将那枕头紧紧抱住。
迷迷糊糊的,萧言之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每隔一会儿就要睁开一次眼睛,他以为这个间隔很短,可三四次之后,连胜就来敲门了。
萧言之猛地睁开了眼睛,盯着怀里的枕头看了看。
他好像是睡着了?但为什么有一种没睡过的感觉?
将枕头丢到身后,萧言之起身,将那外衫脱下之后也丢在了床上。
“我醒了。”
门外的连胜和秀水听到这话后微微一愣,连胜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竟然没插门闩。
“殿下,您昨个儿夜里外出了?”
“恩?”萧言之心头一跳,看着连胜摇了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连胜狐疑道:“奴婢记着奴婢昨夜离开时,殿下是闩了门的,可……”
萧言之一怔,这才知道是哪儿漏了馅儿。
“哦,昨夜起夜之后突然觉得闷热,就开门吹了吹风,兴许是回屋时忘关了吧。”
“这可不行!”秀水立刻就蹙起了眉,“就算咱们万春殿里没有外人,殿下您也得当心着点儿,夜里睡觉可得把门关好了。”
“哦,我知道了。”萧言之搔了搔嘴角。
秀水这才领着几个宫女去收拾床铺,结果刚走到床边,就在床上看到了眼生的东西。
“殿下,这枕头和衣裳……”
“那个放那儿就成。”萧言之不以为意道。
“放那儿……”秀水眨眨眼,“放哪儿啊?”
萧言之转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秀水,心中暗笑:“搁床上就成,没有我的吩咐那两样东西不要乱动,也不需要清洗。”
“……哦。”秀水还是不明白这两样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萧言之说了不能动,那想必就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吧。
于是秀水便将那衣裳叠好,与枕头一起整齐地摆在床上。
而这之后不久,当大吉殿里的大太监东贵领着宫女太监做日常洒扫时,愕然发现裴泽的床上少了一个枕头,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这个枕头,东贵便慌慌张张地找到了胥仁。
胥仁一听是枕头的事儿就打了个哈欠,道:“没事儿,你就别管了。”
他一宿没睡,就琢磨着蜀王为什么要拿走他们王爷的枕头和衣裳,结果天都亮了他还是毫无头绪,又在屋顶上吹了一晚上的风,他现在可是头疼死了。
“别管……这怎么能不管!”东贵瞪着眼睛看着胥仁,“我领人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该不会是招了贼让人给偷走了吧?”
胥仁白了东贵一眼,道:“好不容易躲过大吉殿的侍卫进了王爷的房间,不偷别的就偷一个枕头,你见过这样的贼啊?咱们王爷那枕头又不是金的。”
“那、那说不好就是王爷的爱慕者呢。”东贵也觉得没有贼会只偷一个枕头。
东贵话音刚落,胥仁就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脸色通红。
“别瞎说!快干活去!”好不容易止住咳,胥仁狠狠瞪了东贵一眼。
偷枕头的可是蜀王,蜀王能是他们王爷的爱慕者吗?净瞎说!
东贵狐疑地看着胥仁,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
“不知道!”胥仁不耐烦地答道,“我歇着去了,你让人盯着点儿吧。头疼死了。”
说完这话,胥仁就回了厢房,准备好好睡一觉。
完全不知道大吉殿里发生的事情,萧言之又一次一言不发地挨过早朝之后,就被点名去了御书房。
同坐在御书房里,皇帝先看了看萧言之,见萧言之低着头摆弄着茶碗,一如既往地不主动说话,皇帝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徐离善身上。
“善儿,户部的事情怎么样了?习惯了吗?”
徐离善立刻回答道:“回父皇的话,已经习惯了。”
皇帝点点头。
因为不放心老二办事,所以他还特地在户部安插了一个眼线,虽然最开始状况颇多,可最近老二已经摸清了门道似的,做得的确是比以前好多了。而且老二比他想象中的要有主意,虽有任用蒋家的人作为亲信辅佐,但对蒋家人也并非言听计从,与户部上下官吏相处得也不错,倒是比他预想中做得要好。加之寿宴那天在朝会上的稳重和从容,他还真是对老二刮目相看了。
“习惯就好,”皇帝又道,“眼看着又到了年末,给百官发放禄米都是户部的活儿,等下个月吏部的考课结束之后,百官怕是要有变动,你等着他们都做完了,就去要一份名册,对着名册发放禄米。”
“是,父皇。”徐离善立刻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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