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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萨克森地区,位于荷兰接壤的德意志西北部,面积接近5万平方公里。从埃姆斯河到易北河,从哈尔茨山巅到北海海滨,处处都是迷人的风景。
下萨克森境内既有肥沃的低地平原,神秘的森林,又有浪漫秀丽的哈尔茨、威悉山区,西北沿海还是西欧最终重要的产渔区之一,从中世纪开始,这里就是德意志的鱼米之乡,供应着整个德意志地区超过三成的口粮。
哈尔茨山麓的岩盐和钾矿,萨尔茨基特和不伦瑞克的德意志最大铁矿,均构成了下萨克森在德意志地区历史上极为重要的战略地位。
但如此一个农业兴盛、资源丰富的地方,却在欧洲三十年战争的战火中被交战各方蹂躏了一遍又一遍。汉诺威、奥尔登堡等德意志城邦权贵无一例外被卷入了这场发端与宗教冲突,实质却是欧洲各国从神圣罗马帝国手里争夺地区控制权的战争游戏。
欧洲三十年战争第三阶段,在1635年初最后一支德意志新教联盟军队溃散后落下帷幕。战争从开始打到现在,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丹麦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强敌瑞典王国也因为国王的身亡而彻底败退,哈布斯堡家族领导下的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站到了欧洲的新制高点。
唯一和历史不合拍的,则是当初的战争始发者、普法尔茨选帝侯腓特烈五世在法国和英格兰的干预下,戏剧性地在下萨克森西北部沿海圈住了一块地。虽然没有夺回本属于他的帝国选帝侯头衔,但在法国斡旋下和神圣罗马帝国达成了媾和协议,依然获得了另一个埃姆登侯爵的“补偿”,悠哉地退出战争当起了旁观者。
埃姆登,位于多拉尔特湾右岸、埃姆斯河口。虽然它的建城历史可以上溯到公元800年,但在17世纪初,它还只是下萨克森地区西北沿海的一座人口稀少的小渔港。
但就是这么一个在德意志诸邦国眼里“背叛新教联盟丢人现眼”的地方,却在大西洋彼岸另一个国家的扶持下,居然短短几年之内,就经营成一个让周边强势邦国难以下口的铁桶。埃姆登不光成为了德意志地区唯一一个和华美国有着固定贸易伙伴关系的口岸,大量华美出口的粮食、民生商品从这里输入到废墟般的德意志腹地,在外曾悲惨漂泊多年的统治者腓特烈五世更是带着浓重的被迫害妄想症、穷兵黩武般拥有上万装备美式武器的常备军。
但惨烈的战争期间,即使腓特烈五世拥有幕后华美国的鼎力扶持,大力收拢逃离战火中心的德意志难民,但整体实力依然很弱小。连同周边地区逃入的难民在内,埃姆登港如今的人口才刚刚万把人,整个埃姆登侯国的总人口也不到25万,实际控制的领地面积更是才1000平方公里出头。
浓重古典西欧风格的低矮灰黑色建筑群还是这座百废待兴的港口城镇的主基调,提前十多年动工新建的哥特风格的大教堂成为历史新兴的埃姆登港的标志,但靠近港口的几片新街区,还是出现了和亚速尔特塞拉岛类似的若干外形大气、简练、明快的华美式建筑。
……
1635年9月17日,周一。
三层高的华美驻埃姆登领事馆内,新任的领事官代伯童,正站在窗明几净的封闭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南面的港口。
视线里,朝阳级大型机帆商船临风号正在缓缓靠岸,若干身着高档衣着的港口税务官正带着一批士兵在等候,码头边更是站满了迫不及待的搬运工。
“1200吨前年的陈粮,200吨民用商品,1500支最新式的34A燧发步枪,16门8磅炮……卿卿,腓特烈五世不得不看在你这个‘维特尔斯巴赫家族侄女’的面子上牵头这次非正式的外交和谈。”代伯童回过头,对着肚子已经微鼓的“未婚妻”戴卿卿笑着说道,“这下把明年的埃姆登扶持贷款额度都快用光了,他如果不做出点成绩,恐怕我们都要跟着受气。”
“还不是法国人和荷兰人在使坏心眼,他们可不是真心帮我们斡旋。”戴卿卿扶着后腰,勉强站了起来,走到代伯童的身边,嘴角的笑容还是冰冷的,“说不定就连腓特烈五世,还会顺着杆子让我们再加大对他的扶持力度。”
“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腓特烈去年到现在,已经从我们手里以低于欧洲市场价一半的价格获得了至少5000吨的粮食,这足以养活他的所有军队还绰绰有余。只要我们中断供应,他随时都可能被奥尔登堡伯爵给吞掉,毕竟这里曾经是奥尔登堡的势力范围。”代伯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顺带着把戴卿卿搂到了怀里,温情地摸着对方的大肚子,“现在还没到我们主动露面的时候,就等着消息……另外,难道你打算等孩子出生才结婚吗?”
“我还没想好。”戴卿卿从对方怀里轻轻挣脱,面无表情地推开了玻璃。一股略微咸腥的海风吹进阳台,掀起了戴卿卿的长发,也让她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再次变得苍白许多,“爱尔兰的事不落定,我心里不踏实……”
这一席话,又让代伯童陷入沉思。
“领事官阁下,埃姆登侯爵那里传来消息了……英格兰拒绝了西班牙的要求,荷兰人没发表任何意见,法国方面似乎也有打算放弃斡旋的意向。”一个欧裔文员此时出现在阳台入口,小心翼翼地捧上了一份文书,又悄悄退出。
“那就是说,现在第一轮算是谈崩了?嗯,在没有更大的军事动作之前,英格兰人并不觉得会真正败在西班牙人手里……”看完书信内容,代伯童想起了临行前苏子宁的交代,对这个结果也并不觉得意外,“那只能期待着爱尔兰方面能尽快传来让英格兰人紧张的消息,至于荷兰人的动向,我们还要加紧收集情报,我总担心荷兰人会搅局。”
“荷兰?”戴卿卿一奇,有点不明白。
“只要西班牙没趴下,荷兰就是英格兰最坚定的盟友,他们这次采取了完全中立的态度,就不正常。我不信荷兰和英格兰之间没有其他的暗中来往,从而让英格兰在损失了绝大多数海军后还能如此强硬自信。”代伯童摸着下巴,眉头皱的紧紧的,“我也曾问过苏哥,但他也不能肯定荷兰人会如何应对,毕竟这段历史是全新的……我们都犯上了历史认知依赖症。”
说着,代伯童还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
1635年9月19日,周三。
杂乱的枪声、呼啸的炮弹、黑灰色的碎石残瓦、燃烧的废墟、起伏的人群,在夏末的爱尔兰原野上涂抹着一副城市攻防战的画卷。
从东面利河湾里打来的120毫米海军高爆炮弹,在科克城的东南角城堡上不断掀起黑色与橙色交织的烟团,炸垮的工事废墟和支离破碎的人体在城垒南面堆出一个吓人的缓坡。
华美海军的炮火掩护过后,缓坡下又出现一队身着棕色皮甲、带着羽饰铁盔的西班牙士兵,举着燧发枪或长矛,弓腰驼背地攀沿而上。
高高在上的城垒废墟后,再次冒出一大片的身着灰白色破烂装束的英格兰士兵,一排排燧发枪的轰鸣声中,缓坡下的西班牙官兵又是惨叫声一片,鲜血飞溅,尸体滚落。
“侯爵阁下,英格兰人都是狡猾的狐狸,他们躲在死角里,几乎不怕任何大炮!”一个西班牙军官苍白着脸,对着身边的圣克鲁斯侯爵发出了绝望的叹息,“半个月,死伤了一千多人,我们连科克城的一条街道还没有看到,也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进攻,比如西面。”
“换个地方?那我们将失去美国人的舰炮掩护,而且状况可能比这里还要糟糕!”圣克鲁斯侯爵阿尔贝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之前的炮击效果,也对克伦威尔看透华美舰炮射程的防御战术无可奈何。
“中尉,能否让贵军的舰炮再进行一次火力掩护。”圣克鲁斯侯爵回过头,对着身后不远一位担任战役联络员的年轻的华美海军军官投去友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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