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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跟他计较,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亮台阶,径自走了下去。台阶下是一间小室,四面墙壁覆满黄花梨木展示柜,柜中摆满杂七杂八的物件,我拿起右手边一个油光水滑的葫芦瓢,顺着表面纹理细细抚摸,几千年前,高婆婆便是在这个葫芦中将我的肉身之一养大。吴将军营,常羲公主,南山石洞……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手掌每抚过一件杂物,与之相关的过去便像一个个水泡,摇摇晃晃从我现在有如一潭浊水的记忆中升起,浮上水面,碎裂在空气中,释放出过往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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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包裹!”二冰兴奋地喊声打断了我的多愁善感。我连忙凑上前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包,方方正正,用细麻绳扎成“田”字。我将包裹拆开,里边是一个紫檀木匣,猩红色天鹅绒衬里上静躺着九枚铁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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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捻起箭头仔细查看,箭头很重,大而宽阔,一个小水泡悠悠浮起,“啪”地一声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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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纪初,蒙古族进入朵奔篾儿干时期,朵奔娶了豁里秃马敦人酋长豁里刺儿台蔑儿干的女儿阿兰豁阿为妻之后,没过几年就撇下妻子和两个孩子,撒手人寰了。朵奔死后,阿兰豁阿又继续产下三个孩子。长次二子对此深感疑惑,不满之声被阿妈统统听到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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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阿兰豁阿将五个孩子叫来蒙古包中吃羊肉。递给他们每人一枝箭杆,叫他们折断。各人折断之后,阿兰豁阿又拿出五枝绑成一捆的箭杆再叫他们去折,结果没有一个人成功。于是阿兰豁阿说道:“我的两个大儿子啊!你们对三个弟弟来历暗中议论,以为阿妈与家中马奴有染,阿妈不责怪你们,因你们尚不知道,每天夜里,天上的星光化作一只白狗,进到帐里来,用鼻头拱我肚皮,光明透入我的腹中,我便受孕生子。他们都是是天的儿子,不比凡夫俗子,日后要做万民的可汗。”阿兰豁阿又说:“你们兄弟五个是我一个肚皮里生出来的,就像刚才的五枝箭杆一样,只要异体同心,互相合作,谁都不能折损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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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老母死后,三个小儿子的子孙组成了尼伦氏,自称“纯洁的蒙古人”,其五子孛端察儿血脉传到第十代,降生了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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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62年,铁木真出生,札儿赤几歹与其父烈祖也速该自幼相识,献上貂鼠毛襁褓作为贺礼,也速该打开襁褓一看,里面包裹着一只初生小狗,札儿赤几歹吓了一跳,心说这小狗崽子是什么时候跑到贺礼当中,身上还沾满血迹,太不吉利。也是这札儿赤几歹心思灵活,反应机敏,忙对也速该说,自己妻子与也速该之妻诃额仑同时临盆,不料产下一只小狗,我尼伦氏是天上神犬之后,此事必是吉兆,故而将小犬献与铁木真,做他第一侍卫,日后定可保小主人周全,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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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速该得了儿子,正高兴处,札儿赤几歹说什么都照单全收,满心欢喜地收下小狗,赐名者勒蔑,交于奶娘,与铁木真一同养育。铁木真视其为同胞兄弟,一人一狗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星月轮转,小狗越长越大,不到五年,竟长成了人型。之后果然随着铁木真东征西讨、生死与共,数次救大汗于危难之中,与忽必来、哲别、速不台并称“四犬”。铁木真称汗大典上,当着众部族的面,赐给者勒蔑九枚箭头,可以为他抵罪九次,相当于九块免死金牌。不消说,阿兰豁阿口中白狗与辅佐铁木真的者勒蔑便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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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段回忆,木盒没提供丝毫寻找老头的线索,我在台阶上坐下,边用指甲抠箭头上锈渍,边又环顾四周,大大小小几百件物事,想必都与我身为天狗时的经历有关,老爷子为什么要收集这些东西,又为什么要藏于密室,不让我接触?难道他怕我恢复记忆不成?那又为什么要将我指到犬神庙去?谜团一个接着一个,我应接不暇,忽然觉得十分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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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二冰拿着盛装箭头的木盒翻来覆去查看,若有所思半晌,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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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这盒子大有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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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无力表现出兴趣,只是略一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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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木匣是装围棋子的!没错儿,肯定是!”二冰用力点点头,像在确认自己的话。“你知道,围棋子盒子一般都是圆的,方便取子,这种正方形十分少见,再看这木头,上好的阴沉木小叶紫檀,去年春节前,我寻谋着给你家老爷子买个礼物,狗你家不缺,我就想去给老爷子找副琉璃云子。正巧我一哥们儿给我引荐一家店,专卖各种棋具,我下班就开车过去了,那店藏在一条死胡同尽头,差点儿没找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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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店里一看,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大哥,一张脸圆滚滚软乎乎,跟个黄油面包似的,正坐在店中央自己打谱,面前就摆着这么一个棋子盒,我看着新鲜,还打趣他几句,说着围棋方盘圆子,意喻天地,您这倒好,全是地,都方啦。胖大哥笑眯眯地没说话,给我找出一副好棋子,打发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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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个盒子,跟那店主人的盒子可是一模一样,胖大哥,大美妞和老爷子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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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冰分析得头头是道,要是赶上平时,我肯定蹦起来就直奔棋具店去,只是目前全身力气都像被抽光一样,我抬起手腕看看表,已是早晨六点多钟,昨天起个大早,到现在足足二十四个小时没合眼,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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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向二冰提议,围棋店现在也不可能开门,我俩折腾了这一天,不如先睡上一会儿,休养精神,下午再去探访。二冰听了挺高兴,说自己也有点儿困,睡睡睡。二人向上登到屋里,他抱了一怀钞票,非要撒在沙发上垫在身下感受资本主义堕落滋味,我放他自己折腾,回来卧室,衣服也没脱,一头栽倒在床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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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越是疲倦,越是睡不安稳,已经回想起的那些人在梦中围着我旋转,外祖神农的脸、母亲的脸、高婆婆的脸、常羲的脸、铁木真奶娘的脸,还有那些虽然心中知道是谁,外貌却模糊不清的人,天界四天王、我的八个兄弟姐妹、我们拜了干爹的九只狗“九将军”……这些脸越转越快,化成一圈白光,围绕着我,使我再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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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日已西沉,二冰正在厨房煮面,见我从卧室出来,连声抱怨起睡在钱捆上根本不是想象中一般爽快,东一堆西一叠,咯得浑身疼。我俩草草吃过两碗鸡蛋面,碗也没刷就揣上木盒直奔棋具店而去。小店果然十分难找,隐没在一条小巷尽头,也无橱窗门脸,只有大门上黑白子镶钉显示出此店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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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胖脸老板仍是坐在店中低头打谱,二冰将棋子盒拿出,问他可是此间所售,老板笑眯眯点头承认,并告知我们此盒为他亲手所制,世间只这一对,一只在他手上,一只早已送给独生女儿。二冰眼冒绿光,问他女儿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店主点点头。又问女儿现在何处,老板一皱眉,说父女常年不睦,女儿成年后便独自去往西安生活,久未联系,现下行踪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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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站在二冰身后的我走两步上前,说有要事咨询令嫒,可否行个方便,告知联系方式。那老板一张胖脸挤做一团,眯眼将我上下打量许久,我也盯住他细看,方头小耳,两颊肥肉几欲垂下,一双黑眼被肉团挤做两粒小豆,却有些像一头纯血松狮的面相。最终店主移开眼神,拿起夹在棋谱之中,当做书签的一块小纸递给我。我低头一看,是一个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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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几年前回来一次,什么也没说,只留下这个地址。我始终没去寻,你若是找到她,也替我带个话,就说‘怅然有丧,无以续之’。”老板说完便不再理会我二人转向棋盘,手拈棋子,久久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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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二冰回到家中,我便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动身去西安,边让他早些回去,不然家里老佛爷又要大发脾气,说他成天跟我混三混四,不成人样。二冰一脸委屈道:“九儿,你看破庙读破书知道叫上我,一去找大美妞,就恨不得立马把我甩了,这……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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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气得乐了:“红口白牙的,怎么就知道瞎说,我是去找老子,不是去玩,更不是去找什么妞,且不说人家姑娘是不是真漂亮,就算生得再美,我也没功夫操那份闲心。你快回去继续兢兢业业斗你的地主,说不定哪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狗大爷能发你一个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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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其实此事扑朔迷离,疑团重重,我心中总有一种不详预感,加之昨晚猫妖一事,更让我觉得这几百年间,不仅仅是我被大花盆砸脑门子上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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