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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余蓓蓓,我知道啊。”徐岚只好转移了注意力。
“什么时候知道的!”滕存一也搞不清楚自己需不需要惊讶。
“她去医院探望龙飞跃的时候吧。”
“她有去过吗?!不是,那时候你都还没有跑到我家里来呢!”这下子确实在惊讶了。
“又不是任课老师,特地跑去探望一个新生,总觉得很可疑,就特别关注了一下。”
“就这样?”
“后来看她一直纠缠着打探,要不是这次把窗户纸捅破了,还不知道她要折腾几个学期。只是捅得狠了些,我这也是自找苦吃。”
“所以,你说的不是龙飞跃的姐姐啊。那她又算怎么回事嘛。”
“无辜受累。我也希望其他人都能置身事外,既然已经卷进来了,当然是长痛不如短痛。”
“想不到你这么诡。”
“光靠运气,别管有多强的再生能力,也早就死透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先晾着,火候不到,而且,有些事情还要查清楚。”
“我也不问了,算我瞎操心。”滕存一有点尴尬的盯着自己的脚面,“那个……,我能睡你这吗?”
“可以。”徐岚向一侧让了点,“怎么了?”
“龙飞跃那呼噜打的,可以算得上惊天动地了!”滕存一爬上床来。
“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看你好像不介意。”
“先睡着了的话,当然不用介意了。”
徐岚又抱起杂志接着看。
“你不睡吗?”滕存一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困,要是嫌亮,我可以去客厅看。”
“不用,这样就好。”
没两分钟,滕存一就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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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日,星期天,多云
*
明天就正式开学了。
徐岚果然还是在担心的,虽然他什么也不说,但是他完全不让我单独行动。
中元节那天回乡,明明下着大雨,他还是亲自接送,而且送到了村口。姑姑看见了,我只好骗她说徐岚是阿拉伯来的留学生,要体验生活,所以寄宿在家里。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编出来的说辞,姑姑居然相信了。
前天报道的时候也是,徐岚就把车停在教学楼旁边的停车场等着,我一出来,他就把我拖走了,本来还打算和龙飞跃一起吃个午饭呢。徐岚也不让我搬回家住,前天回去收拾了点东西,就又到别墅来了。
但是也没有见徐岚有什么行动,除了接送我以外,仍旧过着慵懒的宅家生活,天气好的时候出去搞点吃的回来,就算是出门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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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8日,星期六,小雨
*
徐岚的贴身保护行动引来了大批量的关注。
他的那辆揽胜每日进出校园已经是围观级别的事件了,结果他还把保护行动从接送扩展到了全程陪护。
上课的时候在教学楼外等着,去图书馆、寝室都要开车过去,还和我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整个学院四个年级,甚至研究生院的师哥师姐们,这下子都认得我了。
也不知道徐岚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虽然他每天带着个能遮掉半张脸的墨镜,可那样子不是更引人注目吗?搞得跟个躲避粉丝的明星似的。
我是不是该跟他聊聊了。
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啊!
可是我不说,他大概也不会主动说的。
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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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5日,星期六,多云
戊戌年八月初六,宜结婚、出行、搬家、定盟、动土、祈福、祭祀、修造
忌安葬、伐木、造庙、针灸、作梁
*
滕存一终于酝酿好跟徐岚“聊聊”,结果,因为徐岚这一个星期的行事风格突然大变,计划泡汤。最近,徐岚虽然还是会送滕存一去学校,但只是送去,然后就走了。每天,直到滕存一等不及了发微信,才来接。滕存一的话给憋了一个星期,快炸了。
徐岚在厨房烧晚饭,滕存一在房间与客厅之间晃悠了十几圈,终于晃到了徐岚身后。
“你是不是又偷听我写日记了。”
“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听见,怎么叫偷听了。再说了,我也不是顺风耳,这么远的距离,不可能听得见的。”徐岚调好味道,把锅盖盖上,转过身来。“怎么?写我坏话了?这么心虚?”
“哪里有,就是你这半个月怪怪的,这周怎么不跟着在学校里转悠了?”滕存一不好意思看着那双绿眸,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想我一直跟着?”
“怎么可能!”
“火加够了,再焖一会儿,就等着装盘了。”徐岚转过身,关了火,就去橱柜里挑盘子。
“哈?!”滕存一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徐岚也不再说什么。
装盘、摆桌、开饭。
*
滕存一憋了一肚子郁闷,草草吃了晚饭,便回房去了。徐岚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吃掉了那一整锅的酱炖肉,收拾了餐具,就坐回沙发接着看电视。
十点过,下起雨来,雨不大,风却不小,卷着雨打到窗户上。三只猫先后都跑了出来,各自占着沙发上固定的角落。大概是郁闷的缘故,滕存一早早的就睡了,这会儿呼吸已经沉了。徐岚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小区的监控,放在一旁,再接着看电视。
大约还不到十一点的时候,山脚一座别墅旁停了大半日的那辆桑塔纳,余蓓蓓溜下车。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手机,猫着腰,循着信号,慢慢地向山上走来。徐岚用余光注意着动静,眼见着余蓓蓓往后山绕了过去,轻轻叹了口气,便起身出门了。
余蓓蓓在一户的车库门前探查了一番,信号源明明就在附近,怎么总是不对呢。退出来,一抬头,猛的看见徐岚靠在对门的栅栏上,吓了一跳,伞掉了。
“找错了,在山顶。”徐岚走过来,捡起伞,递过去。
余蓓蓓没接,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退到铁栅栏上,弄出了点动静。
“走吧,别把人都吵醒了。”徐岚收了伞,拎在手里,转身往山上走去。“余蓓蓓是吧,或者,我该叫你徐蓓蓓?”
徐蓓蓓刚刚还跟着徐岚往山上走,突然停住了脚步,犹豫着。
“怎么了?折腾了这么久,现在退了,不是白折腾?”徐岚并没有改变节奏。
徐蓓蓓又迟疑了几秒,便咬咬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
山顶,徐岚的别墅。徐岚带着徐蓓蓓爬上天台,打开灯,坐到茶海旁泡起茶来。
“坐吧,故人来访,一口茶还是要喝的。”
徐蓓蓓犹豫了一会儿,坐到徐岚的对面。
风卷着细雨,透过四面的纱帐,带进丝丝凉意。仿古的铁质风灯摇曳着,昏黄的灯光下,徐岚白皙的皮肤似乎笼罩着一层光雾。忽然一阵强风,吹乱了发丝,一缕头发掠过睫毛,徐岚只得抬手拨开,顺势将一双绿眸望向对面手足无措的徐蓓蓓。
徐蓓蓓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就差没叫了。
“你要是乱叫唤,把楼下那位吵醒了,我就只能速战速决了。”徐岚双手托腮,一脸打趣的看着徐蓓蓓。
“你想怎样?”徐蓓蓓好不容易挤出话来。
“是你找上门的,倒问起我来了。我呢,是喜欢做交易的,不过,口味刁钻了点,帐呢,也喜欢一笔一笔的算清楚。既然你问了,先把老账结了吧。”
“是你欠我们徐家的。”
“我和子蓝之间的帐,彼此心里早就算明白了,就算真的还有些残帐,也轮不着你这千年之后的旁支末系来讨。倒是你那瓶东西,花了不少功夫才搞到的吧,怎么想的,交给那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她要是在手里再多攥一会儿,保不定就爆了。再不然,洒到那小子身上,可是会出人命的。”
徐蓓蓓低头不语,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也泄光了。查找准备了三四年,一直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可以对付,可是真的面对着徐岚,脑子里便什么念头都翻不出来了。
“这样吧,我呢,不能白遭了那罪,还是得讨点血本回来,其他的,之后再说?”
徐蓓蓓猛的站起来,冲出凉亭,一直冲到栏杆前,停下了。终归是没有勇气跳下去的,况且,真的跳了,大概也没用。
“冷静点,死不了,子蓝不是也活着离开长安了吗,现在的技术可是先进了不少呢。”徐岚慢慢踱过来,“你要是怕的话,可以先麻醉呀,但你要是胡乱挣扎,发生擦枪走火的事情,可就怪不得我了。”
“麻醉?”徐蓓蓓颤抖着转过来,还来不及做进一步反应,胳膊就被徐岚抓了过去。
徐岚迅速将麻醉针刺入静脉血管:“别乱动,扎破了,就真的要流血了。”
等徐蓓蓓完全失去了意识,徐岚拿出针筒,刺入颈动脉,吸了个饱。
徐岚把徐蓓蓓抱到自己床上,插好输液管,便又回去客厅接着看电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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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6日,星期天,小雨
戊戌年八月初七,宜出行、搬家、交易、开业、出火、上梁
忌结婚、动土、安葬、造桥
*
滕存一挨到将近中午,饿得不行了,才蹭出房来。
徐岚坐在沙发上,没在看电视,抱着一大叠打印的资料。
“什么东西啊?”滕存一凑过来。徐岚把资料递给他,起身去冰箱里取出些三明治,又热了杯牛奶。
徐岚端着东西过来,放在茶几上,便坐下了。“我不饿,你吃吧。”
“青岚异闻录,什么时候的书啊?怎么还是手写的,这个……,看着像你的字迹。”滕存一一边把三明治往嘴里塞。
“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徐岚瞥了滕存一一眼,“是我抄的,当然是我的字迹。还记得徐青吗?跟你说起过的。当年,他整理了一些我告诉他的波斯的风土轶事,编了这本书,还让我手抄了几本,说是让我练字。这书并没有能够正式发行,这世上存下的,也就只剩这本了。”
滕存一喝了一大口牛奶,把嘴里的三明治冲进肚子。
“你库里的书不都是古本吗?怎么还看起复印件来。”
“这书,大概是给偷了,复印件是徐蓓蓓的车里找来的,就你那余老师,本姓徐,勉强算是徐家的后人吧。”
“什么叫勉强算是啊?”
“都过了一千三百多年了,徐家又是个大族,光子蓝自己就有两房老婆,三个儿子,我离开之后,还不知道又生了几个,如今不知道繁衍了多少子孙,早就搞不清楚了。徐蓓蓓手上是有些证据,她也自认为是子蓝的后人,那就权当是吧。”
“你把我们滕家的家谱弄得那么清楚,怎么徐家的就这么糊涂了。”
“不一样。”
滕存一见徐岚又转头去看窗外的天空,便也不敢再顺着说下去了,随手又翻看了几页。古文这东西,滕存一还是看不惯,不过徐岚的蝇头小楷,倒是漂亮得很。
“你这字,跟谁学的?”
“唐初推崇王羲之,子蓝便也让我跟着练小楷。”
“那个,余,不对,徐老师呢?你跟她见过面了?”
“人在楼上。”
“哈?!”
滕存一丢下书,冲上楼去,便看见了躺在床上输液的徐蓓蓓,明显被徐岚吸干净了。
“这个……”滕存一关门出来,慢慢地走下楼来,坐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次会比较久,大概要到下周,二十四五号的时候才能离开,恐怕,这段时间你还是要住在这边了。”
“我这是小事,学校那边怎么办?”
“我用她的电邮发了请假信,家里有事回山西去了。”
“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应该是想和我合作倒卖些文物吧。”
“欸?”
“周涛查到她祖上几代,大概是清朝末年的时候,活不下去了,就干起了刨坟的勾当,没想到,都到现在了,还没有收手。”
“那她怎么能查到你这儿来的,难道也有周家这样的资源。”
“那倒没有。子蓝晚年似乎写了些笔记,其中写了我的事情,也说到了这本书。笔记中的一些章节,一直在徐家后人中传抄,流传下来了。我这书是放在上海的,有可能是周鑫偷出来的,至于怎么落到徐蓓蓓手上,就搞不清楚了,只能等她醒了,再问。”
“哦,我想起来了,徐老师之前给的论文资料,有一篇唐传奇,你等一下。”滕存一跑去房里,拿出自己的电脑,找到之前的论文资料,给徐岚看。
徐岚看完,也并没有说什么。滕存一见徐岚不想说,也只好作罢。还觉得饿,便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了。
徐岚坐了一会儿,出门翻上天台,喝茶去了。
*
大唐,龙朔元年,库木塔格沙漠。
商队自出了高昌,在沙漠里走了六天。扎马尔再也无法忍受干硬的面饼了,但是又不敢对自己跟随的商队下手。前天冒险杀了一只骆驼,连夜埋了,好不容易瞒了过去。骆驼也不能再杀了,否则商队就更走不出沙漠了,可是,在这里遇见其他商队的概率实在太低。“再等一天,如果还走不出去,就只能动手了。”他暗自算计着。
当夜,商队在一座沙丘下扎营。扎马尔实在太饿了,决定出去碰碰运气。翻过不知多少个沙丘,风送来了隐约的人声,循着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见到了一个汉人的营地,比他跟的那个阿拉伯商队豪华多了,搭了几顶帐篷。
扎马尔猫着腰溜进营地,刚绕过一个帐篷,直接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哪里来的孩子,没伤着吧。”还没等扎马尔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伏下身来,仔细地检查起扎马尔的身体了。定眼一看,是个身形魁梧的二十四五岁的男子,穿着白色圆领衫,领没扣上,半翻了下来。在扎马尔想好该怎么办之前,那男子已经牵起他的手,把他拉进了帐篷。
“你叫什么名字,会说官话吗?”
“我叫扎马尔。”
“说得还不错嘛,你怎么一个人在沙漠里?”
“跟商队走散了。”
“真可怜,饿了吗?这有吃的,尽管吃。”
扎马尔看见一摞的面饼,实在提不起兴趣,倒是看见一个长颈壶,大约是装水的。
徐青见扎马尔的眼睛一直盯着水壶,便倒了一碗递过去。扎马尔一气喝了。徐青笑了,便将整个水壶推了过去。扎马尔也不客气,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直把一壶水都喝干了,竟还打了个嗝。
徐青见扎马尔并没有打算吃面饼,也就不劝了,接着问。
“看你的穿着,是大食人吗?”
“是。”
“我见过不少大食商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像你这样的绿眼睛呢,以前听说波斯人是有绿眼睛的。”
“以前是波斯人,被大食占了,就成大食人了。”
“所以也取了大食的名字?”
“我记事起就叫这个名字。”扎马尔只能胡乱应付着这个过分热情的唐人,一边暗自考虑着还要不要再回去原来的商队,毕竟,自己本来的目的就是去大唐。
“在沙漠里,很难找到你的商队的,要不然,你跟着我们一起,等到了沙州,也许能遇上你的商队。”
“他们要去高昌。”
“怎么?是要回去的吗?那就麻烦了,你走散了几日了。”
“三日。”
“嗨,追不上了。”徐青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虽然经历了沙漠里的暴晒,依然白皙细腻的皮肤,一双碧玉般的眸子,流转着动人的光泽,白色头巾下露出浅棕色的柔软发丝。“你今年几岁了?”
“二九。”
“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跟商队出来了?”
“家里没人了,只有这个商队肯收留我。”
“你的商队,大概是追不上了,你愿意跟我回大唐吗?”
“好。”
“我叫徐青,我还有个字,叫子蓝,青和蓝都是指同一种颜色,虽然没有你的眼睛这么漂亮,也是很雅致的颜色。以后,也给你取个唐人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