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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良久,肖子宇终于回过气了,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管这是棋院大厅了,朝宇轩大声叫道:“我的妈呀!这比鬼故事更惊秫啊!”
肖子宇这一嗓子,让大厅的人动作全都微微一顿。有些棋手回头看了看,才转过头嘀咕:“我还以为小狂人又回来了,吓死我了。”
“小计算器跟小狂人混久了,近墨者黑啊!”
还好大家都只是小声地议论了几句,不然肖子宇非要找个洞钻下去不可。
宇轩本来在大厅最左角的沙发上蹲着,这下不得不站起来穿上鞋子,拉起肖子宇:“我们去三楼吧,你顺便帮我翻译一下这语音的内容。”
另一边,左彬拿起这些棋谱,心里十分复杂。他很想直接问问余小桥,但他实在问不出口。因为若余小桥身后真有一个灵,换做自己带着小卡那会儿,被别人问起,自己也铁定不会说的。
如果左彬没有遇到过小卡,就算猜到这件事,他也不会过多地去查。但余小桥的情况跟自己与小卡,进藤光前辈与佐为太过相似,在余小桥的身上,左彬看到一丝可以寻找小卡下落的线索。
为了那条虚无缥缈的线索,左彬情愿自己小人一次,卑鄙一次。
抱歉了,小桥。我这样做,也许无法影响你丝毫,但也有可能给你带来天大的麻烦。但人都是自私的,自己也不例外……
在日本,赛场的布置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所选的地点倒比上一次的所在地清净,但依旧是豪华的大酒楼。
上一次日本选的地点居然是东京最喧闹繁华的地段,这让其他国家的记者和棋手们暗下好一阵嘲笑:
——日本不会是想要体现自己很有钱和人脉吧?
——还不如就在日本棋院进行呢!
其实日本也有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但日本棋院的棋手们没有选择赛场的权利啊!权利都捏在投资方的手中,上一次的赛场就是投资方的公司所经营的酒店。
日本赛场都已经开始布置了,但本国的预选却迟迟没有进行。距离本赛只剩三天,日本官方才慢吞吞地举行预选。
这是日本开办比赛以来,前所未有的举动。日本棋院不管那一次比赛,预选都会提前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出现如今仓促的局面。
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不外就是绪方精次和塔矢亮这两个师出同门又在日本棋界举足轻重的两位棋手,联名上言:限制棋手直接题名的年龄段,给年轻的棋手多一些参加大型比赛的经历,废除棋手们长期以来在棋院的一些特权,让低段棋手与高段棋手在每一次大型比赛中,都能站在同一个高度的起跑线上。
日本高段棋手老龄化和特权化,那是百年来淤积下的潜规则!这两个人突然就要动这个潜规则,这比几年前棋院年轻棋手要求日本棋院废除大手合,实行积分制更加让那些老家伙无法接受!
说得好听,限制题名年龄?这不明显就是说:日本现在的直接题名根本不是看成绩,而是看名气吗?
日本棋院年轻和低段的一些棋手们,对于这个建议是举双手兼双脚支持。但他们的支持起不了关键性的作用。因为提出这个方案的两位棋手地位不一般,投资方也很喜欢,所以棋院上下是大会小会不断,最后还是没有同意塔矢亮和绪方精次的要求。
这次富士杯,日本棋院题名的,还是那一批万年不变的面孔,而留下来给下面争夺的名额,只限三个。
“碰壁了吧?”做为日本第一人的绪方精次,笑着看塔矢亮愁眉苦脸的表情。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这小子如此生动的表情了。
“哎……我只是想试一试,这事不可能一次成功的。”塔矢亮叹了口气道。
“你应该多放点心思在棋盘上。你首先是职业棋手,再才是日本的塔矢亮,塔矢行洋的儿子。提高实力,才能保住成绩,保住成绩,才能留住你在棋院地位。”绪方精次毫不客气地指出:“留住了地位,才能够在棋院有说话的权利!”
“小亮,其实我还是劝你做一个单纯的棋手,棋院的事不要想太多。你还是适合不停地下棋,而不适合去做棋院院长才会做的事。”绪方精次叹口气道:“想得太多,剑会变钝的。”
绪方精次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已经感到自己的棋开始没有以往的尖锐了。
绪方精次能够察觉,自己这个日本第一人的名誉头衔,已经戴的摇摇欲坠了。
中国第一人王星的棋,从上次亚洲杯就开始发觉,那已经不是适合用于战斗的棋了。看来中国第一人的位置,这几年也许也会易主。而自己一直认为‘第一人’这个头衔戴得最稳的高永夏,居然是他们三个人最先掉下去的。想想也觉得很可笑,棋院说单纯很单纯,复杂也那么复杂。
“小亮。”绪方精次似乎想通了些什么,他正色对塔矢亮道:“回去下你的棋,剩下的事,交给我办。”
既然自己的棋已经开始渐渐坠落,与其苦苦支撑,不如护住塔矢亮。反正那颗一心想要下棋的心,早就已经被磨平了。
塔矢亮想要张口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出声。
如果绪方先生愿意为棋院牺牲而走上那条路,那么自己只有在另一条路上走到更远的地方,才对得起先生的一片苦心吧。
棋院院长,说得好听一点是棋院的最高领导者。
但很多人都忘记了,在这个世界,历代棋院的院长都是职业棋手兼任的。那些当上院长的职业棋手牺牲了什么,只有同为一个棋院的职业棋手们才能够理解。
中国的李严,最初他的棋在三个同门中是最出挑的,成绩是最好的。
韩国的韩院长,也是当年为韩国棋院立下汗马功劳,拿下无数个奖杯的。
哪怕如今的日本的老院长,虽然思想十分守旧,但曾经依旧是多次捍卫了日本棋院世界第一次宝座的。
所以虽然历代棋院院长或许没有实权,或许是没有人脉,但棋院的棋手却都会无条件地尊重他们。
“好了,你先回去,明天棋院的预选就该结束了,其他国家的棋手也该到了。”
“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绪方精次下了逐客令。
塔矢亮满腹心事地刚回到家中,就接到进藤光的电话。
“小亮,‘sai’与你父亲的那一局就定在明天吧。”电话那头,进藤光显得很平静。
“好。”塔矢亮点头。又道:“进藤光……”
“恩?”
“三天后的比赛加油啊!日本输不起这个富士杯了。”
塔矢亮没有告诉进藤光,如果这次日本表现再这么差强人意,那么富士杯的投资方富士集团就真的会中断对这项比赛的投资。
棋院的事,父亲的事,富士杯的事……
这一切的事全部集中起来,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让塔矢亮感到很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坚韧的人,但现在,塔矢亮才觉得得自己软弱到只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