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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标,拍摄几张。”
罗域想了想,摇头:“他现在在福利院?”
“治疗用了一年的时间,完全康复用了两三年,之后被转送至好几个福利机构,目前在‘天使之家’社工站。”
“康复得好吗?”
“应该……算不错,听说社工站在给他们寻求工作机会,这个孩子表现得很好,似乎比较适合被选择。”
将这些都汇报过后,调查人离开。而罗域一个人对着那份资料看了很久。
他原来就是存了一些小小的好奇心,但没想到了解之后好奇心更大了。许是两人之间有部分的立场相似,同一个角度望出去却是完全不同的选择,这让罗域有些疑惑。
就像杭岩所说的,这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希望,没有梦想,他甚至傻了,或许连自我都未必能有了,他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呢?
罗域觉得,在神智缺失下的坚持未必是真的勇敢,毕竟他什么都不懂,他根本就不知道日后的生活会有多痛苦,他只是凭着生物本能在活着。
如果他能挺过接踵而来的艰难,那无限长的人生,这个孩子才真让他出乎意料。
然而调查人的意思便是如此,那孩子到现在,都过得不错。
不错?
据这事故过去也有十年的时间了吧。从一个跳级的聪明孩子,变成了一个花费几年都未必能找到谋生技能的残疾人士。这样听来可悲的过程,却也不知花费了多少工夫,又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的。
也许……真是算不错了吧。
可是,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呢?
罗域又把那些录像拿出来看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播放那些折磨对方最痛苦的瞬间,直到看见了那一幕,一如搁浅的小海豚望向镜头的那一幕,阮晓果的目光那么平静,穿越了迷茫和恐惧,默默地看着罗域,那种平静,让他仿佛蔑视着一切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
那一刻,罗域像被什么指引了一般,他按下了暂停键。缓缓走到电视机前,做了一直想做的一件事。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张脸。
虽然隔着屏幕,虽然触碰到了只有坚硬的电子版,但是罗域的心中却生出了一种更强的探究的*。
那盘医疗录像终止于孩子脱离危险后的一星期,那时候他已经勉强能坐起来了。明天他就要从icu换出去了,只是其后恢复治疗的路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
孩子大多时候都呆呆地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睫毛一眨一眨的,也不吵也不闹也不哭,只除了晚上会做些让他抽搐的梦之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就当罗域以为他根本没有感知力的时候,有一天,窗边飞来了一只小鸟,小鸟停在窗台上,鸟喙轻轻地叩击着窗户,发出咚咚咚得清脆声音。这个动静像是引起了孩子的注意。他的眼睛迟钝地转了转,良久后才找到目标,然后他露出了笑容。
那是罗域第一次看见他真实的笑容,尽管脸庞消肿之后迅速消瘦凹陷下去,尽管眉目已没有了曾时的慧黠机灵,但那嘴角的弧度却咧得分毫不差,仿佛能越过时间,将当初那个聪明的孩子拉回到了面前。
小鸟很快飞走了,但是那抹笑容却没有消失。
几个护士来看阮晓果,给他送了玩具和一束小花。孩子默默地看着她们对自己说话,他听不懂,也没有正常的反应。直到对方要离开时,他忽然露出了有些着急的表情,咿咿吖吖得叫了起来,却根本说不清一句话。
小护士回过头去安慰他,小孩儿怔怔地一把将她抓住,含糊地憋了一句“妈妈……”
小护士当下竟然红了眼睛。
这些时日,刘医生来过很多次,他一直在评估对方的脑损伤程度,他认为孩子还是可以恢复一定程度的语言能力的,只是具体有多少,真的不好说,许是要经过艰苦的训练。
然而却没想到这才没几天他自己就会说话了。
虽然,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有时清晰有时糊涂,对于别的问题也一概难以做出合理的反应,但刘医生还是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征兆,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有很大的进展,只要他们用心,只要那孩子坚持。
视频就断在这般和乐融融的氛围里,由苦难开始,由美好结束,这是一段多么激励人心的医疗记录。
只可惜,将其看完的罗域心中却依然充满疑惑。
他想他的很多问题大概需要换个方法去考证了,是的,这无关同情,无关怜悯,他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来自罗域千载难逢的好奇。
于是,就在杭岩连夜忙完,正心急火燎地从飞机场往这儿赶的路上,一边心里还在琢磨劝服罗域的第n个方案时,他就收到了罗域的电话。
杭岩接起正欲苦口婆心道:“罗域啊,我跟你说……”
满腹的稿子还没来得及上场,那头就回了句。
“嗯,行吧。”
杭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