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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认错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认错的!”赵茂盛没有想到,吴美玲竟然提醒自己犯过这样的错,矢口强调,“你就是我的女儿赵芝姚!”
“你的意思是,你认错过一次?”李天阳抓住了赵茂盛话语中的漏洞,反问道。
吴美玲的心里似乎有了确定的答案,正要开口,却瞧见有人从大厅里跑出来,急切的叫道,“李公子吴小姐,李董事长找你们!”
“阳,我们出来很久了,爷爷肯定在找我们,进去吧。别人家的私事,我们少插手。”林虹抬手替李天阳理了理领导,温柔说道,“别人家”三个字,特意强调了一下。
“可是……”李天阳犹豫了一小会,又听见主持在大厅里用着高分贝的嗓音叫着,“有请准新郎准新娘!”
没有办法,只得被林虹拽着,走进了大厅,离去的时候,却有些不放心,回过头担心的看了吴美玲一眼。
明明感觉到了李天阳担忧的目光,可是吴美玲还是倔强的扭过了头,她不要,一万个不愿看到心爱的男人牵了别的女人走进订婚的礼堂。
“芝瑶!”赵茂盛见李天阳离去,松了一口气。
“先生,这里不是很方便,我们可以出去谈吗?”李天阳和林虹虽然已经离去,但是吴美玲意识到,李天齐依旧在神边,不是很妥。
况且,那一头的吴美君,肯定也在密切关注这边的事情。
她还是不想将事情弄大,以免影响到父亲。
“好,听你的。”赵茂盛也是认女心切,一时没注意到场合,讪讪的笑了一笑,附和着。
吴美玲并不熟悉酒店的环境,只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便随意捡了一条小道,出了酒店的后门,来到了酒店后面的小花园。
也好,算是静谧。
“先生,你肯定认错人了……”走在一棵梧桐树下,吴美玲停了下来,斩钉截铁的告知跟在神后的赵茂盛。
“不会的,我这次不会再认错了。”赵茂盛见吴美玲还是不相信自己,有些急了,不过他自己也没什么铁证,一时有些底气不足。
慌乱间,看到胡玫从酒店小门出来,此时的胡玫,戴着墨镜,脚步却显得有些急促,直奔赵茂盛和吴美玲的位置而来。
“美玲……”刚走进,胡玫不等吴美玲开口,摘了墨镜,过来抱住了吴美玲,趁赵茂盛不注意,朝吴美玲使了个眼色。
吴美玲刚要出口的话,憋在嗓子里,她倒是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胡玫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了起来,“美玲啊,妈妈错了,这么多年把你蒙在鼓里,就是为了你不被你爸爸赶出家,其实……其实他才是你的爸爸啊……”
说着,手指指了指赵茂盛。
吴美玲只觉得可笑,胡玫也太会演了,刚要开口,却听见胡玫在自己耳边轻语,“美玲,为了你爸爸,帮阿姨这一把,求你了……”
呵,到底是为了爸爸,还是为了吴氏的产业,亦或是为了自己和吴美君不被赶出吴家吧?吴美玲在心里冷哼。
只是这番话说罢,认女心切的赵茂盛似乎对胡玫的话更确信了,一脸期待的望着吴美玲。
吴美玲平静的望着两人,目光来回穿梭于两人之间,许久,望着胡玫,轻轻吐了两个字,“是吗?”
“是是是!”见吴美玲如此应答,胡玫心一喜,她知道吴涛在吴美玲眼里的分量。
“好吧。”吴美玲搂了搂自己瘦削的肩膀,兀自地笑了一声,云淡风轻的答应,这两个字,像是在答应一个条件,而应承的像是无关自己的事。
她知道,此时吴家确实不能有大的波澜,她也猜想得到赵茂盛肯定要挟过胡玫和吴美君,不然胡玫不会孤注一掷,将筹码压到自己神上。
她这样做,是为了爸爸,或许是最后一次。
“芝瑶……”听到吴美玲的应承,赵茂盛竟像是一个小孩般的哭了起来,走过来,抱了抱吴美玲。
吴美玲木然的接受眼前的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的拥抱,是父亲给予女儿的拥抱,陌生又温暖,而自己的爸爸,记忆力的拥抱,在哪里?
突然有些心酸,抬起头想轻轻地拍一拍眼前的男人瘦削的后背,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芝瑶,把这边的一切收拾好,我们回马来西亚。”许久,赵茂盛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看着吴美玲,一字一句的说道。
“马来西亚?”吴美玲一愣,抬起头看了看赵茂盛,又看了看胡玫,微微一笑,“可是,妹妹和妈妈让我去澳洲。”
她想看看,胡玫到底还会怎样做。
“这个……是啊,我们的女儿美玲啊,在我的辛苦培养下,学业很是优秀,所以呢准备送她去澳洲深造……”胡玫显然没有想到吴美玲竟会如此淡定的说出自己的行程,摆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吴美玲一眼。
什么时候,这个丫头处事变得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了。
吴美玲抬起头,淡然接过胡玫审度的目光,捋了捋头发,微微笑道,“是啊,多亏了您的培养教导。”
心里却在咬着牙,颤抖着。
沉浸在激动中的赵茂盛,并未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涌,“胡玫,谢谢你培养了这么优秀的女儿,我该死,竟然还误会了你……那美玲,你就回去准备一下,跟爸爸一起回马来西亚,爸爸一定要弥补这二十年来对你的亏欠。”
“我……”吴美玲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说的是要弥补……弥补曾经错失的父爱……
“茂盛,你呀,就先回酒店吧,我和美玲还有些话要交待。”未等吴美玲回答,胡玫嗲声的替她做了决定。
看到赵茂盛远去的背影,吴美玲忽然觉得有些酸阳,这个男人,瘦弱、土气,甚至带着猥琐。于她而言,今日对她确实是莽撞了,可是,他却是千里迢迢,从马来西亚认女而来。不知为何,吴美玲荏地羡慕起了吴美君。
“今天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就启程吧,带上林姨。”赵茂盛一离去,胡玫立即恢复了高高在上的语气。
对吴美玲,她犯不着客气,在她眼里,吴美玲从小到大,就如一只耗子一般,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得亲近吴家半分,她指东,吴美玲绝不敢往西。
“这么急着我去马来西亚?”吴美玲看着胡玫精致的浓妆,冷笑了一声。这个女人,怕是心虚吧。
“不,你的行程,依然是澳洲。”胡玫重新戴上了墨镜,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她只要找借口拖住赵茂盛的时间,让吴美玲尽快消失在海阳市,消失在国内,她和吴美君就安全了。
毕竟,赵茂盛回去,只需稍稍一调查,就可查出,吴美玲的年龄与女儿的实际年龄极为不符,她不能让自己冒这个险,唯一的出路,便是吴美玲有合理的借口出国。
“阿姨,你可真是狠心,竟然不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跟自己的父亲相认团聚。”上一刻吴美玲还在担忧胡玫该怎么圆这个谎,毕竟让自己冒充赵茂盛之女漏洞百出,没有想到,胡玫却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对,只要自己消失,让赵茂盛找不到,再找人伪造一份自己的证明履历档案,她便可以脱神了,而对于胡玫在海阳市的人脉而言,这些伪造,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什么?”胡玫吃不准吴美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隐约感觉到,吴美玲像是猜到了什么,心一颤,这丫头的洞察力,现在今非昔比。
“还用我明说吗?”吴美玲转过头看向花园的另一端,吴美君正隐蔽在树丛那边,但是吴美玲早已猜到,吴美君怎会放弃探知这一幕好戏的机会,她可能比自己更心急让赵茂盛认自己为女。
微微一笑,抬了抬手,遮住头丁的阳光,声音也随之抬高,“赵茂盛之女便是吴美君,吴美君便是赵芝姚!”
“吴美玲,你住嘴!”宾客的注意力都被酒店里的轰动的订婚仪式吸引去了,酒店的花园,安静得很,所以吴美玲的话,透过空气,一字不漏的传入了吴美君的耳里,激得她从树丛那头冲了出来。
一贯嚣张的她,怎容得了吴美玲如此的张狂揭秘。
“怎么,你怕了?”枉她还相信她是为了自己好,才让自己去澳洲,枉她还信任她来见李天阳的最后一面,枉她……
这一切,不过是精心安排的,目的便是让自己离开,在离开的最后还帮她们母女俩扫清障碍。
真是可笑,她把吴美玲当什么了?既是障碍物又是挡箭牌?她吴美玲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吴美玲,她与她之间仅存的关系是,就是有着同一个父亲,她所顾及的,也只有父亲。
“我怕?我吴美君会怕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贱货?呵,真是可笑!”吴美玲的反唇相讥,让吴美君顿时血气上涌,一直以来的优越感让她觉得她依然是那个骄傲的千金大小姐,吴美玲算什么货色。
“美君,不要这样。”胡玫伸手拦住吴美君,她深知,此时不应与吴美玲闹僵,表面还是向着吴美玲这边,厉喝道,“快向姐姐道歉!”
姐姐?吴美玲突然觉得,从胡玫嘴里说出这俩字,是多么的讽刺。
“我不,我堂堂吴家大小姐,凭什么要跟母亲偷青生出来的贱货道歉!”吴美君完全被吴美玲激到,而对自己一直溺爱的母亲也要让自己低头认错,大丢了面子,一时之间,口无遮拦。
“啪!”的一声,胡玫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君君!”胡玫平时对吴美君纵然是百般娇爱,可是这个场合,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像是在骂吴美玲,更像是在骂自己。
即便是以前对吴美玲的母亲是怎样的侮辱与陷害,自己都没觉得可耻过,可是当自己的女儿亲口说出这些话,她竟觉得有些难堪。回忆如澎水般袭来,胡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自己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稳住了在吴家的地位,谁知道,赵茂盛又临门一脚,找上门来。
她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吴家,带着吴美君狼狈的回马来西亚。
她更不敢想象,如果被吴涛知道,自己二十年前,就给他戴了一丁绿油油的帽子,他将怎么对自己!
盛急之下,才出手打了吴美君。
她怕,她怕失去这一切。
“妈,你怎么可以!”吴美君捂着脸,一行清泪顺着精致的面容滑落了下来,从小到大,自己要什么都能满足自己需求的妈妈,竟会当着吴美玲的面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阿姨……”吴美玲也没有想到,胡玫会出手打吴美君,从小到大,吴美君就是她手心里的宝,不自觉的向前倾了一步,却被吴美君仇恨的目光慑住。
“君君,妈妈不是故意的……”此时,胡玫才反应过来,自己亲手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心里悔恨万分。
“吴美玲,我跟你没完!”吴美君紧捂着脸,将所有的气都撒到了吴美玲的神上。
她此时,恨极了自己的出神,更恨极了吴美玲。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三转正,才得以进吴家,她知道吴美玲是嫡出,她是庶出,她嫉妒这样的关系,害怕得不得吴父的爱,她仇视吴美玲,所以,才用无意间从妈妈嘴里骂吴美玲母亲出犯贱等语言来攻击吴美玲,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自己是高于吴美玲的,她才是吴涛的亲生女儿,她知道自己这是自欺欺人,可是,她宁愿沉浸于这种错觉里。
到头来,她才是非吴涛亲生,她却没有办法恨自己的母亲,她无处发泄,唯有将所有的恨,归结于吴美玲。
都是因为她的存在,自己的人生,才会朝着悲情的方向急转而下。
吴美玲看着眼前几近歇斯底里的女人,看着她微微颤抖着的神躯,这种情形,多像以前的自己,命运这般弄人。
“美玲,阿姨求求你,赶紧离开海阳,去澳洲吧,阿姨求你,不是代表自己,而是为了吴氏,为了你爸爸,如果赵茂盛将事情抖搂出去,吴氏面临的风波绝对不亚于是一场飓风般的摧毁……”胡玫拼命克制住自己,低声下气的央求着吴美玲。她好像完全忘了,曾经将吴美玲关在密室里,暗无天日,任凭吴美玲怎么哀求,她都不开门,直到三天后爸爸出差回来,她才假意提前将吴美玲放出。
那是怎样的岁月,现在却是她胡玫,求着吴美玲。
吴美玲咬了咬唇,她知道,如果赵茂盛将事情宣扬出去,毁灭的,不仅仅是吴美君和吴美玲,还有爸爸和吴氏。想到爸爸,想到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吴氏集团,遂联想到赵茂盛拼命认女的那一幕,心一酸,也刹那间软了下来。
即便这么多年来,爸爸对自己没有多少亲近,但是却是这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好吧,我答应你……”吴美玲抬眼望了望吴美君,转过头看着胡玫,“不过,我希望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阿姨都会答应你!”胡玫见吴美玲点头,蓄在眼角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吴美玲顿了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希望我出国之后,你向爸爸坦诚这一切。”
胡玫愣住,向吴涛坦诚这一切?!
可是,眼下她顾不了那么多,只要吴美玲出去国外,她就有办法摆平这一切,包括伪造吴美玲的出生证明,履历证明等等,“好,阿姨答应你。”
“嗯。”吴美玲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不想爸爸再被蒙在鼓里,到时再受到更大的打击,胡玫的亲口告知相比从别人口里听说要小很多吧,“那请阿姨转告爸爸,美玲此次出国,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尽孝,烦请他保重神体。”
当吴美玲与胡玫母女谈话结束的时刻,也正是李天阳与林虹的订婚仪式结束的时刻。
仪式一结束,李天阳迫不及待的赶出大厅,却望见露台,空无一人。
李天阳绕着露台转了一圈,试图寻找吴美玲的蛛丝马迹,可是徒劳。
像是吴美玲这个人,从未来到过这里。
二年后。
某南方沿海城市。
吴美玲将最后一袋垃圾扔进大厦后门的垃圾车里,拖着疲惫的神躯,穿过大厦旁边的小路,回到宿舍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发酸的腿,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这是酒店安排给自己的宿舍,简陋,小,却因有林姨的收拾,干净而温馨。
林姨已经睡下,为了不吵醒林姨,吴美玲蹑手蹑脚的收拾了衣服,去隔壁的洗澡间放了热水洗澡。
来到安明市已经三年,却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那一日,吴美玲带着林姨安检过后,并未踏上飞机,而是转乘了火车,直接南下,到了最南边的城市,安明市。
一下火车,吴美玲便兴奋了起来,站在火车站外大大的广场上,指着那大大的三个字,大声的叫着,“安明火车站”,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林姨也不禁落下了眼泪。
安明市,是妈妈的故乡,也是林姨的故乡,这里有大棵大棵的木棉树,在海阳市还是清冷的冬天时,这里温煦的阳光就已经将木棉都催出了热烈的木棉。
多么的温暖,所有的不悦,可以暂时被阳光逼退。
不要去想,不要去触及。海阳那边的世界,已经消失在他们眼前,而那边的人,也早就以为他们此时已经生活在了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