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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墨并不是因为她的那句技法不好才做出这样反常的举动,而是因为别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祁墨的唇才松开了宸心璃的嘴。
宸心璃忽然被解放了,便毫不顾形象地喘息起来。
祁墨看到宸心璃狼狈的样子,墨目里的笑意更浓了,“原来,你的技法也不过如此。”
宸心璃有种被雷当场劈了一顿的感觉,她的技法不好让他找到了自信?
“我知道你来相府的目的不会简单,说罢,到底要做什么。”宸心璃也不想跟祁墨绕弯子,她只想快点送走这尊佛。
祁墨坐到宸心璃的床榻旁,伸出纤长的手指撩起轻盈的绢纱,如同挑逗一般。
“我什么都不做。”祁墨深不见底的墨目落在宸心璃的脸上。
祁墨知道,此时,宸心璃虽然看似在发愣,其实脑子正转悠着想他这次突然跑到相府来到底是干嘛的。
这时,一股强劲的风突兀的在房间里萌生出来,慢慢的,那股风越来越强劲,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然而,房间里的油灯丝毫没有受到这股风的影响,又或者说,这股强劲的风避开了对一切不相关事务的干扰,直接奔向它的目标——宸心璃。
宸心璃知道那是祁墨在搞鬼,只是让她惊讶的是,其他人都必须依赖掌力将内力运出,可祁墨竟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能让体内强大的内力得意散发,且为他所用。
宸心璃也快速运出内力,以防止祁墨有所动作,虽然她无心和祁墨为敌,更不想两个人发展到敌对的程度,但她必须防着祁墨,尤其是在祁墨已表现出流氓的一面后。
宸心璃运出的内力十分强劲,至少祁墨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宸心璃就能使内力增强到如此厚度。
但是,宸心璃的内力就算再强劲也敌不过祁墨。
她感到自己的内力在抵抗了一阵后,竟被祁墨的内力划得干干净净,宸心璃的内心当即就崩溃了,她练武这么久,就是为了在祁墨面前受挫吗?就是为了给祁墨当人肉陪练吗?
祁墨的内力强行拉动着宸心璃向他靠近,宸心璃又怎么会甘心情愿地任由那股力量拖拽,无论如何也要与之反抗。
虽然祁墨的内力是她不能与之抗衡的,但她依然能清楚地看到祁墨的额头正冒着细汗,尽管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两个人的暗暗较劲使得他们周围的空气如同水一般灵动着,虽然这种灵动看似柔和,若是有其他人这个时候无意间闯入这片区域,一定会被撕扯得连渣都不剩。
忽然,祁墨的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接着,宸心璃便感觉到了一股猛烈而巨大的力量,拽着她栽向祁墨,就像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一样。
宸心璃的身体突兀地扑了过去,而祁墨却像早有准备一般,只是轻轻伸出了手臂,在宸心璃即将摔倒的刹那搂住了宸心璃的腰身,再一个轻扣,微提,宸心璃整个人便坐到了祁墨的身上!
的确是坐!
而且这种姿势,不管是上辈子的宸心璃,还是这辈子的宸心璃,都没有尝试过。
她的右耳旁边就是祁墨的鼻息,祁墨的呼吸似乎有点重,萦绕在宸心璃的耳畔,使宸心璃的耳朵酥麻难忍,内心情不自禁地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是不是我什么都不做让你失望了?”祁墨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
宸心璃的脸烫得不行,再烫下去,恐怕就会把她自己给燃烧了。
“我对二殿下从来不抱任何希望或者幻想,又何来失望一说。”宸心璃想用最冷冽淡漠的声音来掩饰内心的汹涌奔腾。
虽然她真的做得很好,真的差点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却还是没有骗过祁墨那双深邃而神秘的墨目。
祁墨微微往宸心璃的耳畔倾了下,“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在你这汀泉阁睡觉。”
睡觉!?
宸心璃有种脑袋被强行炸开的感觉。
她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
眼前的祁墨也不是真实的吧?一定不是真实的!
真实的祁墨怎么可能对她说出这种话?而且,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状况,既没受伤也没中毒,根本不需要在她这儿待着。
祁墨这人疯了吧?莫名其妙跑到她房间来蹭睡?
宸心璃强行推开祁墨,逃出祁墨囚牢般的束缚,转身直视祁墨,“你就不怕我喊人,让相府的暗卫把你抓起来?到时候你堂堂战王的名号恐怕就要蒙上浪荡子这三个字了吧?”
祁墨却并不介意,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得意地道:“让我北离国的子民们都知道,他们眼里的战王不仅仅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在别的方面也丝毫不逊色,岂不是一件赏心乐事?”
无耻啊!
宸心璃真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在辨识男人方面,她到底还是道行太浅啊!
“我相信我爹会很乐意跟你这样的痞子过招的,我爹的固执你也清楚,我爹对我的宠爱你也明白,所以……”宸心璃自以为说出了让祁墨最能感到压力的点。
的确,宸云天是绝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儿被一个浪荡子欺负的,他身为朝中的丞相,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私下里,都有足够引起惊涛骇浪的资本。
虽然宸心璃很清楚,父亲宸云天能掀起的风浪并不能真的完全摧毁祁墨,却也能让他狠狠地栽个大跟头。
让宸心璃终于感到舒心的是,祁墨在听到她提及父亲宸云天时,眼眸中竟闪过一丝迟疑。
不过,很快,那丝迟疑便被一股得意给彻底掩盖了去,“本殿下相信相爷会很乐意这门亲事的。”
如果站在宸心璃面前的不是祁墨,而是别人,宸心璃肯定就呸了他一身!
并不是因为祁墨说到了提亲这种让所有女孩子都会脸红心跳的词,而是宸心璃很清楚,祁墨前生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更别说娶谁了。而且,她知道,祁墨这么说一定别有目的。
为什么要用提亲这个词来掩盖他的真正目的?
祁墨,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猜不透也想不明白,既然他愿意在这里蹭睡,她就如他所愿好了。
宸心璃懒得再猜再闹,索性拿过一张软衾走到宽大的紫檀木椅旁坐下,闭上双眼,睡去。
而祁墨,则丝毫不客气地上了宸心璃的床榻。
嗯!女人的床真香——
……
翌日清晨,宸心璃睁开双眼,正要向往日那般伸个舒舒服服的懒腰,余光就瞥见了正在忙活的袭香!
宸心璃的心兀的慌了,如果祁墨这该死的家伙没走的话,应该还在她的床榻上。
宸心璃有些慌乱地侧过头,却发现原来她自己就躺在床榻上!
祁墨呢?
床上没有!
宸心璃看向房间里的紫檀木椅,依旧没有!
“大小姐,你醒了?”袭香看到宸心璃已经睁开了双眼,便拧好洗脸的汗巾,为宸心璃递过来。
宸心璃并没有伸手去接袭香手中的汗巾,而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房屋四周。屏风静立,轻纱轻扬,已灭的油灯静默,一切都如常,仿佛祁墨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大小姐,怎么了?”袭香看到宸心璃的样子心疼地关心起来。
宸心璃抬眼看向袭香,“你可有看到什么人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袭香摇头,“没人从大小姐房间出去,院子里的奴婢们没有大小姐的吩咐也不得入大小姐房间,所以她们也没有进来过。”
“今日府上可有什么客人?”说话间,宸心璃已经起床,穿上了一件素蓝色绣花长裙。
她相信,祁墨来相府必然有原因。昨晚他什么都没做,那么今日肯定会有所行动。
袭香把宸心璃用过的汗巾放入温水里搓洗着,“二殿下来看过相爷,说是为相爷诊脉,这会儿估计正在大厅呢。”
“诊脉?”这个祁墨在搞什么鬼?他不是把所有的针法都教给她了吗?怎么还要亲自来给父亲诊脉?
袭香笑道:“难道大小姐忘了?二殿下是我们北离国有名的神医,妙手回春这个词显然就是说的二殿下。相爷有大小姐施针,而今又有二殿下诊脉,相信不久就会好的。相爷真是好福气。”
袭香由衷的感叹却并没有等来宸心璃的同感。
“大小姐,你去哪儿?”看到大小姐宸心璃不顾发簪还有一支没有簪上就匆匆出了房门,袭香便急匆匆地拿着发簪紧追其后。
宸心璃来到相府大厅的时候,祁墨果然在那儿。
“心璃!”
刚被施完针的宸云天看到宸心璃闯入了他的视线,便连忙伸手对宸心璃挥手。
此时,相府大厅聚集了萧氏以及三姨娘和七姨娘,宸心璃走进厅堂后对他们一一行礼后,便来到宸云天的身旁,目光却盯着正在收针的祁墨。
祁墨有一双好看的手,这双手白皙而纤长,看着它,你就绝对不会想到它的主人是一个杀敌不眨眼的战王,更不会想到他曾经带着铁血军队踏敌百万的雄姿。仿佛它天生就是一双医者的手,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可是,宸心璃看到祁墨这双手的时候,只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是怎样用这双手在她的身上耍流氓的!画面惨不忍睹!
宸云天似乎很高兴一向孤高冷傲,任何权贵都难以亲近的二殿下会亲自为他诊脉,笑着对宸心璃道:“还不快替爹谢过二殿下,如果不是二殿下,爹的身体也不会这么快就彻底复元了。”
彻底复元?
宸心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祁墨告诉她的是,她父亲体内的毒素是淤积了好多年的,一时半会儿难以斩草除根,彻底治愈。为何今日他来施针一次,父亲就能彻底复元?
此时祁墨已收好了针,动作麻利,完全不拖泥带水。
“谢就不用了,以后饮食要多加注意才行,切不可再吃有毒的食物。昨日的''妙手素心''若是再多吃一点,恐怕令千金给相爷所施的针就前功尽弃了。”
祁墨的声音不大,却让一旁的萧氏面色惨白。
宸云天脸上的笑意僵在了空气里,待笑意慢慢消融后,一道怒意浮现在宸云天的脸上。
宸云天看向萧氏。
此时,萧氏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道:“这些下人们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敢在相爷的饮食里动手脚!待我去厨房把这些下人拖出来乱棍打死。”
萧氏说完,便看了一眼身侧的嬷嬷。萧氏的贴身嬷嬷会意后,立即退出了房间,去厨房捉人去了。
宸心璃并没有想到昨天父亲吃的妙手素心会有问题!
所谓的妙手素心,是北离国贵族们最喜欢吃的一道饮食之一。用的食材并不复杂,豆角,肉末,以及一些寻常佐料而已。但炮制的方法很特别,要把一道豆角做出荤菜的感觉,同时又要降低肉味,体香豆角的味道。
昨日宸心璃也吃了点那道菜,并没有尝出任何异样,看来有些人在用毒方面的造诣又高了一些。
萧氏的烦恼还没有停歇,这边七姨娘便走到祁墨跟前,对正打算离开的祁墨行了礼,道:“二殿下医术高明,让我等佩服。若是二殿下还有时间,不知能否再帮我们相府一个忙。”
祁墨看向七姨娘。
宸心璃发现,祁墨的双眼淡定中有一份一切都在意料中的自信,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似乎祁墨对于七姨娘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如指掌。
七姨娘也隐约地感觉到了一种被透视的感觉,不禁浑身一紧,有些后悔自己忽然唤住祁墨。
此刻,萧氏正微蹙了眉头看着七姨娘,七姨娘的心更是冒到了嗓子眼。
“二殿下……”七姨娘勉强笑笑,以掩饰她内心的慌乱。
“不知二殿下是否能够帮忙给我们相府的一个侄女看一下脸,那丫头不小心把脸给弄伤了,眼看着就要到参加太子选妃的日子了。”七姨娘稳定了下心神后,便把一心想要讨好萧氏的话说了出来。
而且一声''我们相府的侄女'',可见她有多想巴结萧氏,有多想讨好萧氏。
七姨娘说完,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萧氏,原本以为会得到萧氏一个温和亲切且赞许的目光,却没想到萧氏的双眼里布着一层冰冷,似乎她很不喜欢七姨娘这样的做法。
七姨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得依旧保持着僵硬且尴尬的笑意,期盼地看着祁墨。
在萧氏看来,七姨娘的做法确实有不妥的地方。但萧氏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萧香的脸能够恢复,她求之不得。
只是——祁墨会愿意给萧香医治脸吗?
就在萧氏有些犹豫纠结的时候,祁墨那双深邃神秘,让人怎么也捉摸不透的墨目看了过来。
萧氏对祁墨道:“我娘家来的侄女,昨天晚上和心璃打闹的时候被心璃烫到了脸,心璃这孩子不懂事,让我这个当娘的很是为难。如果不能治好侄女的病,我这个姑姑以后怕是再没有脸面见侄女以及娘家的人了。”
萧氏的话意思很明显,所有的责任似乎都是宸心璃的。
听到萧氏的话后,祁墨那双墨目饶有兴致地看向宸心璃。可是让祁墨感到惊讶的是,宸心璃似乎并不在意萧氏说了些什么,面色淡定从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难道他小看了相府的千金嫡女?
而此时,宸心璃也正用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祁墨,似乎想知道祁墨到底会不会去救那个叫萧香的相府侄女!
不过,让宸心璃有些意外的是,祁墨并没有说要救还是不救,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已无药可救,本殿下没有办法。”
短短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宸心璃也是一愣,不过刹那便回过神来,澄澈如古泉的双眸竟闪过一丝邪意的笑。
好一个祁墨,一针见血,丝毫不给对方颜面。
当然,事实证明他有不给萧氏以及那个什么萧香颜面的能力。
一旁的萧氏,虽然面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但到底碍于对方是堂堂二殿下,北离国最有名的战王,且是蓝贵妃等人都巴结不过来的人物,相比之下,她单单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还是太弱了,弱到只能尴尬地陪笑一声,接着便闭了嘴。
与萧氏不同的是,宸云天倒是很赞同祁墨的话,道:“那侄女虽然有点姿色,却一心想要攀附权贵。而今作茧自缚毁了脸,或许是天意吧。”
“相爷……”萧氏完全没有想到宸云天会这么说,也或许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费了好大心思才带到相府里来的娘家侄女会这么不受待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宸云天并不看萧氏,勉强站起身来要感谢祁墨。
祁墨也没客气,连客套话都没多说一句。
“丞相大人以后多注意饮食便可。”此时的祁墨一身素纱白衣,翩然若尘,声音更是缥缈若梵音一般,悦耳且很容易让人醉了心神。
当宸心璃在心里感慨这个看似绝尘若仙实则是个臭流氓的男人终于要离开相府时,萧氏的嬷嬷让家丁们捆绑了厨子里的人,并将他们推进了厅堂。
宸心璃不由得感慨,母亲萧氏的嬷嬷跟了母亲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没有学会母亲的万分之一,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明明有祁墨这个贵客在,她却依旧把那些聒噪的人带到了厅堂这种地方。
那嬷嬷有那么笨?
宸心璃不相信。
那么只有一种说法能说得通,那便是嬷嬷,亦或者说是母亲萧氏,想要通过这种先声夺人的聒噪方式来达到掩盖某种身份的目的。想要通过打杀几个人,来告诉祁墨,她只是相府的主母,一品诰命夫人,而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身份。
欲盖弥彰!
宸心璃的心里只是冒出了这四个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