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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冲来。梁萧侧眼一瞧,朗声道:“西南来风,垂天之形。”六人马匹转动,结成一个奇特阵势。梁萧在前,土土哈、囊古歹分在左右,李庭三人平列断后,舞刀弄枪,似一把钢锥,刹那冲向西南、刺透重围。
千夫长急令围堵西南,忽听梁萧又叫:“西方之水,青锋之象。”六人阵势变化,梁萧与土土哈各据前后,李庭四人并行中央,化作前后锐利,居中厚实的纺锤模样,向西冲突。突出数丈,梁萧又叫:“小畜北,大壮南,龙蟠之阵。”阵势舒卷开合,化作龙蛇之形,蜿蜒曲折,佯往北冲,实往南突。东顾西驰,连变数阵,一直冲出二十多丈。
梁萧忽又高叫:“东北之雷。”话一出口,其他五人应声而动,化作“黑虎之势”,犹若猛虎下山,向东北方强行冲突,所过钦察军人仰马翻,无人能抗。
梁萧的呼喝声不绝于耳,六人应声变化,虎骤龙奔,八方来去,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眨眼间,竟将不可一世的钦察骑兵冲得七零八落,首尾难以相顾。三个千夫长连发号令,也是无可阻挡,心中莫名骇异,可又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钦察军驰骋大漠,精熟野战,便与汉军作战,也是三流货色,从来无缘见识第一流的汉人兵法。梁萧所用的阵势,本是唐代兵法大家李靖所创的“六花阵”,这一路阵法脱胎于武侯八阵,精微奥妙远远过之,以六人为一队,各持武器,变化无穷,实为对付塞外铁骑的不二之法。当年李靖曾凭此阵以少胜多,在阴山下大破突厥铁骑二十余万,生擒颉利可汗。从此以后,突厥人一蹶不振,再也无力与大唐相抗。
古今阵法,全都不离数术。梁萧算学精深,超迈前人。赵山死后,他痛定思痛,开始揣摩兵法,想的是日后不让任何一人有所损伤。想来想去,忆起少时在天元阁读书,曾经见过的“六花阵”。己方一行六人,正合六花之数,土土哈五人伤势痊愈,他便召集众人,一同操练六花阵,演练时他细加推演,对阵法多有改进,令其威力倍增。
那日校场受辱,梁萧隐忍不发,让土土哈潜入钦察营暗地打探,明白众军不肯前来的原由,心知若要折服这群家伙,不免有场恶斗。他一边寻觅僻静场所,加紧操演阵势,一边激怒众军,与己赌斗,存心凭借六花妙术折服三军。
不过片刻,梁萧变了十六种阵形,渐渐逼近辕门,忽见西南、西北各有一处阵势露出破绽,当下疾喝“长鲸之阵”。六人策马,势若鲸奔,向“归妹”位冲突。众将急急麾军兜截,梁萧声东击西,意在别处,敌军阵势一动,他立刻率众斜插西南,势成“鲲鹏之变”。一时鱼龙化鹏,扶摇而上九天,呼啸之间,便将前方的军阵剖成两片,自“无妄”位穿出一个大口子,逸出千军之外。身后的钦察骑兵收马不及,前推后攘,左右相撞,大呼小叫乱成一团。六人驰出辕门,想到初试锋镝,竟然大获全功,一个个意气奋扬,勒马长笑,梁萧扬声叫道:“胜负已分!你们先说的话算不算数?”
钦察军好容易勒住马匹,收束阵形,心中一片茫然。这一阵,梁萧六人无一伤损,钦察人却折损极多。土土哈五人听从梁萧号令,并未刻意伤人,故而对手多是皮肉轻伤,落马的军士迅疾爬起,翻身上马,数千双眼睛都落在三个将官身上。一时间,校场上沉寂一片,只闻风吹大旗、猎猎作响。
三个千夫长面面相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了,二十年军威堕于一旦,不答,失信违诺,也是军中大忌。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有人笑道:“说过的话当然要算数,何况别说是百夫长,千夫长也当得!”三人听得声音,齐齐下马叫道:“阿术大人。”
梁萧见阿术面带笑意,携着亲兵迤逦而来,也下马行礼道:“阿术大人,实无其他法子,不用这雷霆手段,梁萧难以在此立足。”阿术下马,两手扶起他笑道:“说起来,钦察军人强马快,打仗一等一的厉害,只说一兵一将的本事,太祖手下的怯薛歹军也未必能占上风。只因长年未逢敌手,故而骄横滋生,谁也不放在眼里,我让你来,也没料到你能立足!本就是考一考你的本事,谁知你竟以六个人突破三千钦察军,呵,我做了半生大将,这次也看走眼了!”
梁萧道:“大人说过了,我先拿话将住这几位,让他们不能用箭。要是真上战场,弓矢交加,只怕一合的功夫,我们六个都成了刺猬!”阿术笑道:“你胜而不骄,很好。不过实情确是如此,钦察骑兵最强的并非枪矛,而是弓箭。”他目视三个千夫长,“你们三个,还有话说么?”
三人对望一眼,褐发千夫长道:“若论冲锋陷阵,我们输得没话说。阿术大人也说了,我们最强的是弓箭,我想看一下梁萧的箭术。”阿术骂道:“你们是石头脑袋吗?”梁萧笑道:“无妨,请借弓箭一用。”众将正要解弓,阿术说:“用我的。”自马上取下一张描金硬弓。梁萧接过,眼看百步之外,有两个在江堤上打水说笑的白衣胡女,一人面带纱巾,一人则裸着面,头上带着串耀眼明珠。
梁萧笑道:“看我射散左边那人头顶的明珠。”众人闻声一惊。阿术皱眉道:“射中了人怎么办?”梁萧道:“射落一根头发,砍我梁萧脑袋。”阿术不及多说,他已纵马斜走,忽地挟矢弯弧,白羽箭闪电掠出。胡女正与同伴说笑,忽觉头顶风起,“嗡”的一声,一支羽箭嵌在不远处的栅栏上。就在此时,她髻上的明珠四散滚落,滴滴答答落入江水,敢情梁萧箭锋锐利,擦过二珠之间,将串珠的金线截为两段,明珠断线,自然纷散。众军见状,先是一呆,跟着彩声雷动。
那女子十分惊诧,闻声回过头来。阿术见她模样,眉头大皱。却听那三名千夫长齐声叫道:“阿术大人,我们都服啦!让他做万夫长也行。”阿术笑道:“服了吗?嗯,万夫长可不成,千夫长也不能做。他初来乍到,没有战功,做这个百夫长么,全是因为救了右丞大人,已很勉强了!”众人听说梁萧救过阿里海牙,均是一派肃然。褐发将官道:“没想到汉人之中,竟有如此人物!”阿术摇头道:“他不是寻常汉人,他有蒙古血统。”诸将听得,更添敬意,望着梁萧,目光已然不同往时。
忽见那胡女拿着羽箭,气冲冲赶了上来。她的体态高挑丰腴,肌肤胜雪,眉长眼大,眸子蓝如海水,青灰色的头发结成辫子,自耳畔落下,缠在雪白修长的颈项上。一众钦察人见得,齐齐咽了口唾沫,均想:“哪儿来的漂亮妞儿,以前怎没见过?”
胡女走近,指着箭上标记,用蒙古话道:“阿术大人,是你拿箭射我吗?”阿术哈哈一笑,正想将罪过揽到自己头上,梁萧却说:“是我射的!”
胡女翠羽也似的眉毛微微一扬,厉声喝问:“你为什么用箭射我?”梁萧道:“又没射着你,你干吗生气?”胡女冷笑道:“你将爸爸给我的夜明珠射落水里!再说,你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射偏么?你说蒙古话,是蒙古人吗?我听说,蒙古人都是高傲的雄鹰,为什么雄鹰不去对付凶狠的苍狼,却来抓拿我们弱小的鸽子呢?”她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辞,梁萧能言善辩,竟也无言可对。
阿术眼见形势尴尬,赔笑道:“兰娅,你别说啦,我赔你夜明珠好么,你住你爸爸的帐篷吗?待会儿我派人送过来!”兰娅将箭扔到地上,冷笑道:“你送的我不稀罕,我就喜欢爸爸给的珠子。”阿术笑道:“别拧淘气,我亲自送过来吧,火者还好吗?”兰娅听他问候父亲,怒气稍解,说道:“爸爸很好!不劳你过问。”说罢与另一个胡女转身走了。
一个钦察将领吞着唾沫问:“阿术大人,这妞儿哪儿来的?生得不错!”阿术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们这群坏蛋,不要乱打主意。她是回回星学者扎马鲁丁的女儿,是幸福的毛拉、贤明者之王纳速拉丁所钟爱的学生,伊儿汗国唯一的女贤哲。八岁时她向真主神立誓,终身不嫁,将贞操献与天上的星星,并得到伊儿汗旭烈兀大王的赞许。你们这些粗人,就知道打仗杀人,哼,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众人听说她终身不嫁,连道可惜。梁萧寻思:“回回星学者么?天机宫的数术笔记似乎提过,说是回回人中顶厉害的大数家。还隐约提到,他们的计数与算法与中土数术大不相同,但如何不同,却没说明。嗯,那个纳速拉丁竟敢自称贤明者之王,真是胡吹大气。”他方才被兰娅骂得哑口无言,本就气闷,想到这里,更是老大不服。
阿术正想勉励梁萧,忽听有战报传来,匆匆驰马去了。钦察军与梁萧不打不相识,又知他有蒙古血缘,轻蔑尽去,敬服凭生,执意拉入帐里喝酒。大伙儿一同喝了两碗酒,更比亲兄弟还亲了。土土哈的父亲是钦察的蒙古人,母亲是斡罗斯人,到了这儿,如鱼得水,跟众人抱成一团,大唱斡罗斯的牧歌,跳起家乡的舞蹈。囊古歹等人看得有趣,也加入进去,一起胡闹。
梁萧端了碗酒,将契尔尼老叫到身边,让人通译,夸他矛法不错。契尔尼老是他手下败将,原本窘迫,听他一夸,又觉说不出的高兴。二人喝了两碗烧酒,前嫌尽消。
众人正说得投机,忽听战鼓雷动,众将士神色一变,纷纷丢了酒碗,飞奔而出。一边奔跑,一边穿戴衣甲、提矛携弓,飞也似跨上战马。第一通鼓还没敲罢,众军各依所属,呼喇喇汇聚一处,行止快得不可思议,与喝酒时的荒诞无稽判若两人。梁萧也约束兵众,并将土土哈五人混合五个钦察战士,结成一个十人队,由土土哈担任十夫长。
钦察军集结已毕,飞驰出营。正往点将台奔走,忽听鼓声稍歇,号角声起,声调一长二短。
褐发千夫长、阿速人合蚩蛮将手一挥,众军勒马止步。合蚩蛮叫道:“听号令,是命水军出战!宋人先从水道进攻了!”钦察军共有三翼军,一翼千人,每翼设一长,皆归阿术节制。合蚩蛮在千夫长中资历最老,战功最大,平日都由他发号施令。
合蚩蛮略加推测,挥鞭一指:“我们去西南边,以防城里的宋人从陆上出援。”诸军急往西驰,还未越过前方山冈,便听襄阳城炮声大作。刹那间城门大开,宋军步骑千人冲突而出,一字城的元人汉军当先迎上,阵势还未对圆,双方便已动手,一时乱矢如雨,血流满地。
襄阳城头轰鸣不断,巨弩大炮呼啸,向元军阵地泻落。元军前锋死伤惨重,向后稍撤,宋人步兵趁势冲上,一队持着藤牌短刀,滚地来斩敌骑马腿,一队举着神臂弓,望元军步兵激射。元军步骑上下受敌,现出几分乱象。城头又是一声炮响,宋人马军突入元军,弯弓舞枪,来回冲突,只两个回合,元军顿时溃乱奔走。
合蚩蛮立马冈上,遥遥观望,笑道:“宋人很卖力啊,汉军不成啦,我们上吧!”众军正要驰马奔出,梁萧叫道:“慢着。”合蚩蛮问:“怎么?”梁萧道:“等宋人伏兵出来。”合蚩蛮皱眉道:“什么意思?”梁萧道:“我方才估算过了,两军交战之地,全为城头强弓大弩覆盖。宋军引而不发,却派兵马与我交战,分明是故意做出模样,吸引我精骑驰援,而后佯败入城,让我步骑暴露于弩炮之下。到时候宋人炮弩齐发,再强的骑兵,也要被冲乱阵脚,那时他精锐突出,杀我个措手不及。若我所料不差,宋人后方还有伏兵。”
合蚩蛮一皱眉,还没说话,忽听一骑传令兵飞驰而来,叫道:“阿术大人有令,让你按兵不动,待会儿城内宋军伏兵攻出,立时冲上,截断他们的归路。”合蚩蛮接令,望着梁萧,心中诧异:“奇怪,他与阿术大人想得一样?”
这时一声炮响,两支汉人骑兵赶到,从左右两方向宋军冲至。来回一绞,宋军溃败退却。元军未及麾军进击,城头炮弩大动,轰隆声震响耳鼓,顷刻间,炮石雨点般向汉人骑兵落下。元军被断成两段,只听城中号炮激响,四千宋骑如狂风飙出,驰入元军阵中,左冲右突,大肆杀戮。
元军抵挡不住,向后退却。宋军得势,准拟一鼓作气,将这四翼元军冲垮,一时势若破竹,紧追不舍。同时间,城内又奔出两千名弓弩手,由左右两翼,配合骑兵阵势,向元军激射。元军进退不得,左右难逃,一时人马杂沓,死伤惨重。
梁萧看到这时,叫道:“时候到了!”合蚩蛮道:“阿术大人还没说话。”梁萧道:“机会不待人。宋人本就胆怯,突袭得手,难免见好就收。”经过先前赌斗,合蚩蛮对他十分信服,立时号令三军。
钦察军早已等得不耐,应声拍马,从山冈上突驰而下。此时阿术的传令兵迎面赶来,奉命叫钦察军进击,忽见其已然出击,甚是惊诧。合蚩蛮不及听令,率军疾若飞电,迂回赶到襄阳城前。这时汉军溃乱,死伤惨重,宋人骑兵正拟后撤,两千弓弩手发完一矢,也欲抽箭上弩,掩护骑军后撤。不料钦察军来得迅猛,仓皇间乱了阵势,争先恐后往城内跑去。
合蚩蛮马鞭一指,三翼钦察军于狂奔中分作三股,一股剿杀弩手,一部截断骑兵归路,还有一支,由合蚩蛮亲自率领,冲入宋军骑兵。一时马如龙飞、矢如雨注,钦察铁骑如同秋风扫荡落叶,横扫过襄阳城下。元朝汉军趁势反击,两炷线香的工夫,五千宋军溃不成军,几乎死伤殆尽。
合蚩蛮酣战片刻,遥见败军后撤,襄阳城门未及关闭,大觉有机可乘。他素来骄横,自恃本部马匹骏极,一时兴起,长鞭挥出,欲要趁胜麾军,闪电攻入襄阳,建立天大奇功。
梁萧正率手下百人围歼宋军残部,见状大叫:“去不得!”叫声淹没在喊杀声中,合蚩蛮如何听见。他一马当先,与其他两名千夫长各领兵马,飞骑冲入城门。不料襄阳城中藏有瓮城,临近城门,形方如斗,只要闭住城门,入内的兵将就成了瓮中之鳖。
合蚩蛮刚一入城,身后城门忽地合上,他心觉不妙。一抬头,忽听一声巨响,巨弩大石铺天盖地落下,以雷霆之势将他们全数湮没。
这一合,钦察军损失凄惨,三名千夫长全数送命,陪葬的还有三百多名精锐,留下十来个百夫长,群龙无首,乱成一团。襄阳太守吕德是大宋名将,看出便宜,不顾精锐连丧,又遣三千铁骑驰出城门。一千骑阻隔汉军,令其无法相救,两千骑直冲钦察军,存心要将这支精锐一举击溃,挫灭元人锐气。
钦察军创建以来,从无败绩,胜时越战越勇,兵锋极锐。但所谓刚不可久,锋锐易折,这支不败之师一旦遇上挫折,反而缺少了一股坚韧不拔之气。何况他们以同胞之谊治军,极重情义,合蚩蛮等人一死,个个都丧失理智,不依战法,蜂拥而出,仗着骑射精熟、各自为战。
此举大违兵法,正中宋军下怀。宋将见机,密集阵形,乘势冲突,将钦察军分割开来,令其前后左右不能相顾,而后分兵纵击,大肆屠戮。平日钦察人目高于顶,欺辱同袍,各路汉军对这支色目骑军十分憎恶,看其大败亏输,心中暗暗高兴,纷纷消极救援,虚应故事。
阿术担负襄樊南面防御,指挥水陆两军,此时水战遇上厉害对手,难以分身别顾。忽听传令兵报,遥遥一看,陆上稳胜之局突然逆转,心中惊骇欲绝。不顾水上危急,下了帅台,让传令兵火速召集骑兵,打算亲自来救。
就此片刻工夫,钦察军十停中去了二停,兵将无不绝望。忽见宋军阵势骚然,一队钦察人马冲透宋军重围,约有百骑之众,却是凝而未散,阵势井然,在宋军阵中来回荡决。当头的正是梁萧,他见己方兵马失控,驰马而出,大声呼叫,在乱军中竭力约束部众。他手下百人近日连遭折辱,不如其他队伍骄横,加上土土哈五人及契尔尼老全力襄助,这一百来人终究没有溃乱。
梁萧观敌破绽,一待稳住军心,便与土土哈五人结成“六花阵”,以阵法为枢纽,带动百人队,批亢捣虚,反复冲敌阵势。并让土土哈、囊古歹、契尔尼老以钦察语呼叫同伴,加入己阵。
钦察军一时愤激,乱了阵势,这时死伤惨重,方才恍然大悟,心知再不齐心协力,势必葬身此地,纷纷应声加入梁萧。梁萧冲杀间,大呼小叫,随意指点,派与各人位置,幸存的百夫长也趁机收束自家军士。只四五个来回,梁萧竟于极其混乱的形势间,将一支分崩离析的溃败之军重新凝聚。两千人呼喝长啸,以他马首是瞻。
钦察军一盘散沙,自是容易欺负,这时有了首领,无不以一当十。他们从未遭受如此败绩,怒火中烧,听从梁萧号令,左冲右突,拼死冲杀。梁萧观敌阵势,见宋军兵马走动,似欲斜插两胁,急命钦察军两翼散开,挡住宋军突袭。又令土土哈率领本部精锐,趁时飞骑突阵,直透对方心腹,以劲弓锐箭,连毙宋军大将。三千宋军群龙无首,土崩瓦解,被钦察军来回驰突,杀得尸横遍野,纷纷逃奔城内。
梁萧害怕城头炮弩,不敢过分相逼,重振兵马,徐徐后退。到了后方一点兵马,这一阵钦察军三翼去了一翼,足足折了八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