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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主安排了。
飨食后,彤槿一一别过,说这就寻殷莲去了。王昀陪着林瑆彣送出门,悄声说这样不好,无奈彤槿打定主意帮王昀,只得嘱咐“路上小心”,回来再嘱咐大家注意风俗习惯、注意言语,虽然在客栈里已经说过了,但是毕竟与彤槿还生疏,一则不要太过唐突,二则小心行得万年船。
下楼,看着天井一角的铙神发呆。
次日,还是晚睡晚起,洗漱完,王昀走到天井前。彤槿、林瑆彣、赵媜、黄黎雪都在那候着了,看样子是等饭点。彤槿本该在主卧前的耳房歇息的,但是赵媜、林瑆彣、黄黎雪拉去了楼上闺房。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1158年8月8日,”看着彤槿诧异的目光,赶忙改口,“绍兴二十八年七月十三。”
“奴婢给潇湘先生请安。”彤槿低头万福,唱喏。递上连夜写出的三首诗,分别是以“花胜雪”、“玉生烟”、“盏翠”为题写的绝句。
“怎么还不去用朝食?”
“在等铙神报刻呢。”林瑆彣代答到。
“忘了说了,”王昀招呼大家就坐,“昨儿我拆了铙神,没能装好……”
古时,男女不平等,尊卑观念,在餐桌上体现得最明显。按例,女子只能在餐桌角斜对处搭一偏桌,不可喝汤,不可用勺,还需用长袖遮挡住嘴进食;彤槿奴婢身份,主家用食时须在一旁伺候,待主家餐毕,才以剩饭菜为食……昨日大家为这事强拉了彤槿同桌用餐,折腾了半天,最后王昀加入到偏桌席地坐主位,彤槿只得选择王昀斜侧恭坐,以此达成妥协;林瑆彣、黄黎雪也跟着席地跪坐,赵媜独是盘腿而坐。
试茶是在众安桥兴庆坊口的兴乐茶坊,离御街很近,钱塘门、太学、兴庆坊刚好处在一条线上,从钱塘门过太学直行即到。兴乐茶坊属于艺茶坊,本身只供茶饮果点,不供营伎,客人多为清谈,每有好茶新到,总就近邀了太学生及地方名士凑兴。太学生中家道不错的皆是常主,结社斗诗每有开销,两相取需,倒也相合。当然,结社、文会之余,客人也会自己邀了营伎、行首来,太学生邀约官伎、行首,一般一个帖子就能传唤到,官伎、行首们亦喜趋附太学生,对只有钱的商贾暴发户反倒冷淡。太学自南宋绍兴十三年重兴以来,督管较松,每月初签押,余时谒告后便可出门,平常授课并不多,常是自己温书。有孚和公亮、公著、抗孙都在太学,也都是内舍生。
会同了有孚和公亮、公著、抗孙,一路听着他们说太学趣事,到得兴乐茶坊。茶坊内院有池,池前有棵梧桐,池后楼上便是试茶处。客人也有带厮儿、女使的,多在下处候着,彤槿直接随王昀上得楼来。
有孚一一引见,忙着作揖还礼,席上坐了三十余名太学生,听着引荐知道其中内舍生也有十余人,听得说及允蹈斋、存心斋、率履斋;还有数名宗学和国子生,听得说及升俊斋、大雅斋。宗学生员为赵氏皇族宗室,国子生则为八品以上官员子弟,现皆附于太学。官伎也是太学内舍生和宗学生、国子生们各自拣熟识下帖约来,数量约有十二三,不止有临安府的,还有籍在钱塘县、仁和县的。行首是对美伎的美称,相唤则唤曰“爱卿”(赵宋官家唤臣子,则用姓加官职,或者姓加卿)。王昀有点面部识别困难,外加不喜欢记人名,依约记住了赵公豫字仲谦,赵彦逾字德老,赵师谠、赵师覸、赵师蒸、赵师诤、赵师止、赵师登兄弟、李建生字同义、木待问字蕴之这几个内舍生。路上,有孚已经说知赵师诤、李建生、木待问曾经央他向舍人求索过彤槿的事,那时因彤槿不愿就搁下了。
按年庚叙坐,王昀坐右席里排第三,首位是赵师谠,一畔相陪的正是殷莲,有孚隔了三个位次,公亮、公著、抗孙离得较远,相互间寒暄作揖。刚一落座,斜下里射来的眼光明显不善,彤槿埋头恭坐于王昀斜侧,只作没看见。
三道茶,果然是“花胜雪”、“玉生烟”、“盏翠”,茶坊主就东向坐了主位,匀娘在最下首五米开外斜侧处点茶,身畔设了数个火炉烧水,茶末早有女使磨好筛过分置盏中,待得水沸冲入盏内,边冲边用茶筅点茶,每点完一盏茶,即由女使按序传送到客人案几上,通报茶名。茶盏到时,王昀起盏侧过头闻香,顺带打量彤槿,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原来,昨日彤槿先已顺道找匀娘买了这三款新到茶品。
匀娘二十五六光景,原也是营伎,属籍钱塘县,与这茶坊主相好,却巧前任知钱塘县事莫漳曾是兴乐茶坊熟客,茶坊主托情为匀娘“除附”“免贱”,纳为侍妾。殷莲属籍临安府,与彤槿同为金人烧掠和州幸存的孤儿,常被太学内舍生邀约来此,与匀娘颇友善。因这缘故,匀娘和彤槿也熟。
三款茶点遍,开始评茶。茶坊主姓蔡名同友,先说了这三款茶产地来历,轮到客人点评,赵师谠年最长,当是第一个;轮到王昀,深谙言多必失之理,王昀起身简单就色香味说了两句,便首推“花胜雪”,蔡坊主那畔女使记下一筹,众太学生逐一轮完,女使报道:花胜雪为魁,玉生烟为次,盏翠再次。坊主连声谢过,先询赵师谠侧殷莲出韵,开始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