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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雪簌簌地落着, 暖意融融的屋内,龙凤红烛悄无声息地燃着,间或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却衬得整间房间愈发静谧安清了起来。
这样的雪夜好似特别适合安眠。
隔着曳地的水晶珠帘,洗净了脸上的妆容, 拆去了精美的凤冠,睡到床上的棠宁原先还正兴奋地跟软榻上的贺兰箬聊着天, 可聊着聊着, 她的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而再次抛了个话题出来的贺兰箬,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对方回答的他,当即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 然后直接透过珠帘的间隙, 看到了棠宁靠在床头沉睡过去的模样, 看着她即便是睡着了,嘴角也是微微翘着,似是做了个好梦的模样,贺兰箬也跟着下意识地扬起了嘴角。
他记得女子出嫁,好像基本都会起的极早,再加上这一天的忙碌就没个停歇的时候,棠宁会累实在是再之后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难怪会与他聊着聊着就睡了过去呢。
正这么想着, 看向棠宁的贺兰箬的眉头却蓦地一皱。
只因为他发现棠宁可能是睡意来得太急, 靠在床头睡着了也就算了, 偏偏上半个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头, 新房里头虽然也烧着银丝碳, 还算暖和,可到底外头落了雪,小姑娘的身体又向来不太好, 真的这样睡上一晚,第二天怕是不会太好过。
这样一想,贺兰箬就怎么也躺不住了,犹豫了一番,他还是悄悄从榻上走了下来,轻轻掀开珠帘,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棠宁的面前。
看着她这般毫无形状的睡姿,摇了摇头,轻叹了声,贺兰箬便上前两步,放柔动作地将棠宁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头,然后拉动被子盖到了她的脖颈处,轻掖了掖。
可能是棠宁这一天实在太累,也可能是贺兰箬的手脚真的很轻,一连串的动作坐下来,棠宁根本就没有要醒的样子。
而贺兰箬因为要给她掖被角的姿势,直接就半蹲在了棠宁的床前,一抬头,便直接与棠宁的睡颜对视到了一起。
先前隔着珠帘看棠宁,他就已经觉得很漂亮了,可没想到现在从微黄的烛光下,看着棠宁,却更衬得她这张脂粉未施的小脸,格外的莹润秀美起来。不仅如此,还可能是因为睡着了的关系,显得她格外的乖巧惹人疼。
只一眼,贺兰箬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乱。
甚至,甚至从心底里都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想要照顾疼惜她一辈子的冲动来。
也不知道就这么蹲在原地看了棠宁的睡颜多久,贺兰箬忽然鬼使神差地将手伸了过来,轻触了棠宁软到简直有些过分的脸颊。
不过触了一下,贺兰箬的心跳便瞬间犹如擂鼓,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
这样的行为完全不是君子所为,可他却仍像是着了魔似的,又碰了碰棠宁的脸颊。
便是这时,龙凤烛心烧得又一声脆响,一下便将贺兰箬从刚刚有些魔怔的感觉中惊醒了过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仍睡得无所察觉的棠宁,立时直起身来,人也往后退了两步,待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属于自己的软榻上了。
面朝上躺着的贺兰箬眼神怔怔地看着自己头顶上方,而被他藏在被子底下的,刚刚触碰过棠宁脸颊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轻捻了捻,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一点柔腻的触感似的。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贺兰箬,忙不迭地松开了捏在一起的手指,同时掩饰性地闭上了双眼。
别……别想了……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好好与棠宁做朋友的吗?为何,为何……
他这样还能称得上是个君子吗?
不能再想了!
睡着了,睡着了就好了。
对,赶紧睡觉。
于是,贺兰箬就带着这样纷杂的心思强逼着自己开始睡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略显杂乱急促的呼吸才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
贺兰箬当前好感度:88。
听到系统提示音,始终合着双眼的棠宁,轻翘了翘唇。
深夜,雪越下越大了,却在天快亮的时候,逐渐停了下来,而此时的京城却早已成了个银装素裹的模样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棠宁与贺兰箬差不多是被门外小丫鬟们的敲门声给吵醒的。
刚睁开双眼,发现眼前一切都这样陌生的棠宁,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门外小丫鬟们的交谈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时。
“……怎么都没声响啊?该不是小公爷与夫人还未醒吧?春檀姐姐,那我们还要不要再敲了啊?”
“自然,姑……夫人梳妆打扮还需要些时间,若是不叫醒他们,怕是连敬茶的时辰都会误了。”
春檀稳重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敬茶!
只这么两个字,使得棠宁瞬间惊醒,坐了起来。
刚转头,她便隔着珠帘与软榻上的贺兰箬对视了一眼。
然后两人格外心有灵犀地就开始动了起来。
贺兰箬第一时间就开始整理起自己睡了一晚的软榻,棠宁则匆忙将软榻上的被子塞进了一侧的衣柜里头。
两人再一起回到了床上还撒了花生红枣莲子桂圆的床边。
轻吁了口气,棠宁刚想开口唤门外的丫鬟婆子们进来,谁曾想她才刚张口,一不小心瞥到了床上那方白得有些晃眼的元帕的贺兰箬,便厉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硬是叫棠宁将那已经到了嘴边的呼唤声,又给憋了回去,然后皱眉疑惑地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了嘛?
棠宁漂亮的杏眼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四个字。
看懂了她眼神的贺兰箬,轻咳了声后,便脸颊微红地指了指帕子。
对此,棠宁颇有些不明所以地循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还俯身将那帕子拾了起来。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压低声音询问贺兰箬帕子有什么问题时,便看见对方直接从一旁一个抽屉里找出了一柄镶了宝石的匕首来。
随后在棠宁惊愕的眼神中,举着匕首在自己的手指随意一划,鲜红的血便顿时冒了出来。
“你做甚……”
棠宁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她就又看着贺兰箬直接将手指上的血全部擦在了她手中的帕子上。
目瞪口呆看完了他所有行为的棠宁,望着他还在往外冒血的手指头,登时皱紧了眉头,“贺兰箬,你干什么呀?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棠宁不问还好,一问,贺兰箬的脸一时间红得更厉害了。
“新婚之夜后,家里的婆子会检查元帕,若是没有落红,我爹娘那边还好解释,可二叔与老夫人那边恐怕会借题发挥,借此败坏你的名声,所以……”
贺兰箬磕磕巴巴地这么解释道。
“落红?”
“就是血……”
贺兰箬这一辈子就没有这样尴尬过。
特别是他解释了,棠宁还有些不理解的模样,使得他简直都尴尬得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棠宁怎么会不懂,只不过一方面秦夫人可能是因为要操劳她与秦芊芊两人的婚事,一时间完全忘了给自家女儿上所谓的婚前生理卫生课,她怎么懂去!另一方面呢,则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有意思。
瞧贺兰箬这脸红耳赤,尴尬地满地找头的模样,可不就有趣吗?
还好很快,门外的春檀等人就通过再一次的敲门声,解除了贺兰箬的窘迫。
“进来吧。”
他忙不迭地唤了这么一声。
于是随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响,一群丫鬟婆子们便狭裹着屋外的寒风,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帮棠宁穿衣洗漱的,给两人铺床叠被的等等,各个分工明确。
只不过贺兰箬这边却直接拒绝了这些丫鬟的服侍,理由是他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用不着她们。
于是这几个丫鬟便只能听话地候在了一旁。
而另一头给棠宁还有贺兰箬铺床的却是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她一瞧见床上的那染了血迹的帕子,眼睛便立刻一亮,随后命人将这方帕子收了起来,看向坐在梳妆镜前的棠宁,眼神不由得就更慈爱了。
见状,贺兰箬下意识对着铜镜里的棠宁眨了下右眼。
见他这样,棠宁抿了抿唇,还没笑,便发现身旁动作轻柔地给她输着头发的春檀正露出了一脸促狭的小模样来。
她发现了。
大清早的,小公爷就通过铜镜对自家姑娘眉目传情。
她都看见了哦。
看清她眼神含义的棠宁,登时就伸出手在她的腰腹声不疼不痒地拧了下。
倒拧得春檀的眼里的促狭更甚了。
对此,棠宁干脆不理她了。
这丫头也学坏了,明明之前还一副稳重老成的模样,现在竟然也学坏了。
一大清早,在这样欢快的气氛当中,棠宁与贺兰箬也终于收拾好了。
一对新婚小夫妻,便顺着府内早就已经清理好的道路,径直往正院的方向走去。
新婚头一天,需要他们给家里的长辈们敬茶认人的,也算是另一种彻底将新媳妇完全认作自家人的一个仪式。
瞥见她派过去的老嬷嬷带着笑意地一点头,心一直提着的长公主终于狠狠地松了口气。
圆房了就好,圆房了就好。
她多怕自己这个儿子娶人家小姑娘进来只是做个摆设,其实心里仍旧记挂着纪慕清,到时候她心里就难受了。
现在,她可算是放下心来了。
为此,青平长公主对着棠宁也笑得愈发真诚热络起来。
在棠宁给她敬茶的时候,当即送上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不说,还将手腕上价值连城的紫翡手镯给顺势撸了下来,戴到了棠宁的手腕上,棠宁不要她还不干,还拉着棠宁的手说了许多的知心话,几乎一下子就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清楚了,她这个做婆婆的到底有多满意棠宁这个儿媳妇。
有青平长公主珠玉在前,后面的见面礼相比之下,怎么也出彩不起来了。
倒是贺兰箬的这位二叔,却叫棠宁略略有些讶异。
长得一副心宽体胖,笑面迎人的模样,送的礼也同样厚重,谁能想到在私底下,他竟是个仗着老夫人的势力,一次又一次设计陷害自家侄子的奸佞小人呢。
实在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棠宁在心里暗叹了这么一声,这一场认人敬茶的戏目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几乎一认完人,虢国公府里的其他长辈都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而棠宁与贺兰箬却是在正院这边,与长公主夫妻俩一起用的早膳。
临走之前,长公主还不忘拉着贺兰箬又交代了两句,说什么他已经成家了,都是有媳妇的人了,以后要努力上进,别再想之前那样荒唐无状了,到时候惹得家里人担心不说,连累着媳妇也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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