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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习武之人都懂点医术,她自己虽然不那么清楚自己的病情,但也知道不是什么重症,只是一来她没银子买药,二来她知道的药方也很少,不怎么对症,所以才拖到了现在。她看向苏雪云,忽然觉得就算真看出了什么也没有用,大病小病她都没银子吃药,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苏雪云沉吟道:“大嫂,你的病情虽说不容易治,但是也不是没办法,只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身子定是能恢复的,只是……”
杨过急道:“李姐姐!只是什么?”
苏雪云叹了口气,看着穆念慈道:“只是大嫂你思虑过重了,若你不能放开心思,即使病好了也还是会再次病倒,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的。”
穆念慈浑身一震,想不到苏雪云居然真能说的头头是道,她无奈苦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苏雪云忍不住劝道:“大嫂,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有一句话叫女为母则强,过儿还这么小,在外还会被人欺负,你若不养好身子怎么教养过儿保护过儿呢?就算是为了过儿你也该把不开心的事放下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你忍心看过儿为你担心吗?”
穆念慈听她让自己放下杨康,心中一痛,脱口就道:“你不懂!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苏雪云面对如此尖锐如刺猬一样的穆念慈不禁怔住了,杨过拉了拉穆念慈的衣袖,穆念慈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说完转过头去,却是没再多说一句。
苏雪云的视线从倔强的穆念慈身上转到忐忑的杨过身上,彻底清楚的意思到这个世界和她记忆中那个世界是完全分离的,是彻彻底底两个不同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和她记忆中不一样了。
她苦笑了一下,是她之前没想明白,就算是一样的人物,可她穿越的是两个世界,还是两个同人文衍生的世界,自然不可能一脉相承,其中的每一个人也已经是不同的人。
就像穆念慈有她自己的经历,记忆中那个穆念慈从一开始就被重生的杨康护着宠着,一直温馨幸福,自然乐观开朗,而且那时苏雪云也是穆念慈的好友,穆念慈经历的好事比坏事多得多,性格便逐渐的豁达通透。可现在这个穆念慈,她没有一位像苏雪云一样通透的好友,没有一个体贴稳重的男人护着,这个世界的杨康没有重生过,走歪了路,做了很多错事也让穆念慈一直活在压抑中。随后杨康死了,穆念慈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带着孩子,怨郭靖黄蓉却又觉得不该怨,恨丘处机却又无法恨得彻底,她一辈子几乎没经历过一件好事,这就注定了她如今有怨有恨的结果,也注定了她发展成这样敏感尖锐的性格。
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选择了不同的路,必然会有不同的结果。穆念慈在这两个世界的经历是截然相反的,所以如今……她也不再是苏雪云认识的那个人了。也许她自以为是的帮忙,在穆念慈眼中是无事献殷勤呢?毕竟她们才刚刚认识。
苏雪云看着穆念慈,如今的感觉就好像外出多年突然回到家乡,再遇见从前的老同学,不管当初有多要好,都已经找不出记忆中的模样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造就了疏离和陌生,由穆念慈一个人的不同,苏雪云便可知晓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是和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到底是不同的世界,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苏雪云心里暗叹了口气,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穆念慈能好好生活下去,即使……穆念慈依然会抑郁而终,她既然看见了就不会冷漠的转身就走,任何事只求无愧于心。
苏雪云对穆念慈说道:“大嫂勿怪,是我失礼才对,我们本是刚刚相识,我却管得太多了,换谁都会不舒服的。”她将手伸进包袱里略作遮掩,从空间取出了纸和自制的炭笔,写下一张平价药材组成的药方,说道,“这药是调理身子的,大嫂每日早晚各服用一次,身子会慢慢调理好的。”
穆念慈见她如此大度,对自己之前的无礼感到很羞愧,她接过药方,踌躇的说道:“莫愁姑娘,刚刚很抱歉,是我自己情绪不好迁怒了你,我……我只是……”
苏雪云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在意的笑说:“我明白的,之前我出门的时候还和我师父闹了别扭,其实我知道她是为我好,担心我被外面的人欺骗,但是我太好奇外面的世界了还是坚持要跑出来,把我师父气得差点不认我。”
苏雪云这么一说,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多了,穆念慈笑道:“莫愁姑娘性格这般讨喜令人羡慕,怕是没人会不喜欢你的,想来你师父生气也是一时,等你回去便无事了。”
苏雪云笑说:“也许吧,我从小无父无母,看到你和过儿母子情深就特别羡慕,如果我师父能原谅我就好了。”
杨过好奇的问道:“李姐姐,你有师父还有一位很漂亮的师妹,还有谁啊?”
苏雪云说:“师门中如今只有我们师徒三人,另有一位孙婆婆在古墓中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因为我们师徒三人常年呆在古墓里不外出,所有的事情都是孙婆婆负责的。”
杨过目瞪口呆的说:“常年都不出门?那……那有什么意思啊?岂不是无聊死了?”
“过儿!”穆念慈见他失礼,斥了一句。
苏雪云笑道:“没关系的,我也觉得很无聊,所以我就跑出来啦。”
杨过觉得苏雪云虽然看着很富贵,却和村子里那种循规蹈矩满口仁义道德的夫子不一样,他喜欢这样的苏雪云,心里开始期盼自己长大了能和她一样。
不知不觉间,三人的关系悄然拉近,毕竟本性都是善良的人,即使有些观点不一样,性格也大不相同,依然不影响他们做朋友。
也许生活不快乐的人多少都会向往温暖的阳光,所以杨过这个小滑头在苏雪云面前变得十分乖巧,虽然没有故意做什么,却下意识的想更亲近一些。而穆念慈越和苏雪云相处便越欣赏苏雪云的乐观豁达,那是她自己做不到的,面对如此热心又温和的苏雪云,穆念慈难得的舒展了眉头,露出温婉的笑容。她想,苏雪云说的没错,她们确实很投缘,她第一次有了想要结交的朋友。
当晚穆念慈留苏雪云住了下来,因为苏雪云说了自己是第一次下山,又跑了这么远,穆念慈听着很不放心,见苏雪云并不嫌弃他们这里,便开口留她暂住,等对外面熟悉一些再另行打算。虽然他们是住在寒窑中,但有两个房间,穆念慈将杨过的房间收拾出来给苏雪云住,他们母子俩住一个房间,也并不拥挤。
苏雪云晚上躺在他们母子隔壁,默默的对系统说,【看来你是对的,这个世界和之前穿越的世界没任何关联,我也不应该用过去的记忆来看待现在的人和事。】
【宿主,其实道理很简单,每个世界都是独立的,听说最开始有一位王先生跟随你穿越了一次,那是因为那两个世界的剧情无交集,乃是承上启下的关系,所以管理员才会破例将那次穿越作为奖励。而上一次方先生之所以能穿越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穿越的时候时空不稳,这才将和你在一起的方先生一同带了过去,那绝对是意外现象。宿主穿越几千年也只遇到过两次这样的事,应该习惯于穿越每一个世界都重新适应新的关系网。】
【嗯,我明白,我是在一直向前走的,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都离过去很遥远了。】苏雪云释然的笑了笑,【其实遇到这个世界也挺有趣的,感觉好像外出打工多年突然回到了老家一样,真的太久了,感觉对这个环境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也许有一天见到了这个世界的药师,还能和他做个朋友,不过他外孙女重生了,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会被挑拨成为对立的呢。】
【根据黄岛主的性格分析,他不会受郭芙影响。就像原剧中黄蓉百般排斥杨过,郭芙怨气横生砍掉杨过手臂,黄岛主却仍然十分欣赏杨过同他做了忘年交。】
苏雪云当然知道黄药师是这种做事全凭喜好的性格,她也只是开个玩笑。她现在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黄药师和她毫无关系,而且她也很清楚,很久很久之前,她离开射雕的世界后就虔诚了做了一世的善事,一直在为那一世的黄药师祈福,希望能让他转世投胎之后幸福安康,生活得很快乐。那份福报全都算在了黄药师身上,几千年过去了,在射雕那个世界,黄药师已经转世投胎过许多次,其实已经经历过许多不同的人生过着幸福的生活了。而这个世界的黄药师,终究只是一位和故人同名同姓又性格相似的人而已。
她不会故意亲近也不会故意疏远,如果将来能够做朋友她很高兴,如果不能,她也并不遗憾,因为她记忆中的那位黄药师已经拥有了他自己的幸福人生。
苏雪云因为穆念慈而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对位面的独立性也有了更明确的了解,算是一大收获,让她将来能够更加清楚明白的走下去,即使再遇到似曾相识的世界,也不会再有任何困扰。
苏雪云在穆念慈家中住下,睡得很安稳,而城中陆家却是翻天覆地,所有人见到被救回的陆展元俱是震惊不已。只不过是被山匪绑架了,怎么会断手断脚?又怎么会满脸惨白的仿佛受了重伤?陆老爷更是如遭雷击,看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陆展元,终于承受不住,急怒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陆老爷被扶去偏厅躺着,大夫给陆展元诊治许久才擦着额上的汗对他说道:“陆公子的手脚骨折,要痊愈需静养百日,日后需仔细保护,不可再次骨折,否则将来便无法用力。不过……”
“不过什么?”陆老爷正为两日后的亲事烦忧,听大夫还有未尽之语,登时撑起身子焦急的问道。
大夫摇摇头,遗憾的叹道:“不过令公子似乎武功尽废,在下对此无能为力。”
“什么?武功尽废?!”陆老爷瞪大了眼紧紧盯着他,“武功尽废是什么意思?展元成了废人?!”
大夫拱拱拳,叹息道:“陆老爷放宽心吧,当心身子。在下只会治病,不懂武功之事,听闻此次府上办喜事请来了不少江湖豪杰,陆老爷可以请他们出手相助,在下告辞。”
大夫转身离去,陆老爷已经顾不上他了,他急促的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跑到陆展元床边,伸手探向他的脉搏。陆老爷就算武功不济也还是懂武功的,他脸色越来越白,片刻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怎么可能?展元怎么会成了废人?这怎么可能?不!我不信!”
陆老爷受刺激太大,捂着心口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栽倒在地!
陆夫人晕倒,陆老爷吐血昏迷,即将成亲的大少爷重伤未醒,陆府中的众人彻底乱了,居然还有那不知事儿的下人以为陆府要倒了,连夜偷了些财物逃跑。他们这一逃不要紧,陆府也不缺下人不缺他们偷的那点银子,可他们逃走时没有瞒着消息,七大姑八大姨的传播出去,一夜之间嘉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陆府遭遇了大劫难,全家病倒快要死了可不是好兆头啊,在陆展元成亲的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这不是说明这亲事不妥当吗?
这种跟迷信有点关系的事最容易引人八卦,许多人私底下悄悄议论,若不是新娘子克了夫家,那就是陆家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老天爷这是见不得陆家办喜事呢。离亲事还有一天了,原本扬眉吐气的陆家和含羞待嫁的何沅君全都名誉扫地,武林人士还碍于一灯大师的面子不好明说什么,只是有些忌讳的人委婉的推了参加喜宴的事,而城中的老百姓却不懂那么多,都对着陆家指指点点,连路过陆府都会绕路走,生怕沾染上晦气,陆家俨然成了人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陆家的管家拿着不少道歉的帖子,满脸愁容的等在陆老爷门外,一等陆老爷醒来,他便将这些事毫无隐瞒的禀报了上去。不是他不担心陆老爷的身子,实在是这么大的事他一个管家担不了责任啊!
陆老爷翻了两下帖子,看到有这么多人都不来参加陆府的亲事,登时又是眼前一黑。他靠在床头喘气缓了好一会儿,费力的起身道:“扶我去看看展元,事情闹成这样,必然不是普通的山匪那么简单,我要问问清楚。若有仇家,这次的事也好解释了。”
陆老爷看到陆展元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一阵,一直呆愣的看着屋顶,动也没动一下。
陆老爷见状,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半夜三更的不在家里呆着偏要跑出去?发生这种事你让家里怎么办?儿媳妇怎么办?你,唉,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告诉爹,天龙寺的大师已经来了,爹请大师为你主持公道!”
陆展元听到这里眼珠才动了动,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陆老爷,表情扭曲起来,“是!是有人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