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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残玉并未亲口说出一个杀字,却如此直白的给我说出一段血腥往事。
我的爷爷张登科我并不熟悉,除了每年清明祭祖时候在老张家祖坟边儿的碑刻上看到一个与我有着几分相仿的老头儿照片儿,再无其它。
他的往事同样只流传于众人的言说之中,父亲活着的时候曾经提及老头儿的博学。旧时候的乡土,小城困顿之地,总有几个落第秀才守乡儒生,我以书香门第的后人自居,可也仅是自居而已。豆池台划。
王家道门的王老爷子也曾经对我说过,张王两家世代交好,张登科一身好学问,可也仅仅是学问而已。
我未狂妄到想及家门显赫祖上荣光。可如今陆残玉告诉我,张登科并未学究,同样豢龙。
董父好龙,舜遣豢龙于陶丘,为豢龙氏。
龙为图腾,神州数千年的历史中不断传说,相传舜帝之时,曾有董父者善豢龙,舜帝见真龙大悦,赐董父豢龙之姓,自此历史的角落尘埃中总有豢龙之人的出没。
我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从未傻到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会有飞龙在九天。
可如今陆残玉很认真的告诉我,我的爷爷张登科乃豢龙之人,王家老宅里那个浑身腐朽之气的老头儿乃真龙,而恰恰又他将我爷爷一步一步逼入寒潭湖里。
话很清楚。意思很明白,可我无从分辨真假。
我迷茫的看着这个带着白色面具的女人,不知道此时该作何表情,是很认真的点点头表示信服还是很潇洒的甩出一个笑脸表示这个笑话很好笑,我无从选择。只得以呆傻的表情愣着。
陆残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妙的反应里带着一丝失落。
“张登科当年与陈青枝齐名。养出的王风夏与白起一样都是名动北方的大人物,可惜二人大志未成,未见龙飞九天,刚见着一丝龙鳞爪牙,却先后进了寒潭湖里喂了王八,张登科那样大气象的人物,我只当他未解而身死,总该给自家子孙留下点儿什么念想,哪知道你却从未听过当年的一点儿消息。”
“故人已去。你连点祖先风气都不想听一听,闻一闻么?”
陆残玉看着我,幽幽问道。
她说的如此认真,让我忍不住一阵愕然。
如今的白萝卜与王家老宅里的王老爷子仅仅是龙鳞爪牙?!
她今日兴致似乎格外高,说是与我喝酒谈词,讲出的却全是老人旧事儿,她话里带着无尽的幽怨,每一句话都撩拨起我的好奇心。
而我同样并不是傻子,我知道今日之话,
“为何于此时此地见我?”
我抬头,看着那双幽邃的眼睛,直接问她。
我不善掩饰,可我明白,那一日初进这小院,她喊出我的名字再非偶然,那一卷从屋中甩出的《漱玉词》并非投我所好,甚至连书中那几页日记怕也是她故意留在其中的吧。
一个自省城奔逃而出的野心家又怎会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文青,
她想让我明白很多旧事儿,同样也想让我看清一个我素未谋面的大世界。
“每一个人都知道你身有龙气,王风夏看了你二十六年,王响亮与你称兄道弟,王家道门这尊大土地将你当自家孩子养着,天下没有平白掉下来的恩情,你真当一句兄弟便可涵盖这诸般的缘由?”
她没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一句。
我一愣。
我当然知道其中缘由,自小军师的名头安在我头上的那天起,我已经隐隐嗅到了那丝味道。
高中时候,我无数次翻起那本《少年查必良伤人事件》,查必良与周延的结局让我唏嘘,青春期叛逆的少年世界里已经隐隐看到了成年人的阴谋。
当时我同样想的简单,因为我以为故事终究只是故事,我和王响亮二十年来铁打得交情不会掺杂任何杂质。
可现在看来,我似乎还是错了。
离开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我们的行为里愈来愈打上成人的烙印。
我不怪王响亮,因为我知道,有些人的野心便是梦想。
王响亮便是这样。
陆残玉还在笑着,笑容如此含蓄,可我却愈加不安起来。
我心中突突的跳着,因为我突然想起了我和白小纤的相遇,同样也是如此偶然,我与白小纤的爱情同样也是如此突兀。
“还有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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