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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恶僧善行,向他这一只佛光笼罩的手掌,倾泻而去!
“轰隆!”
原本潮涌一般冲入见愁体内,意欲择人而噬的佛力,顷刻间已崩碎,化为乌有!
“哔啵——”
一声清脆的碎响!
笼罩在善行厚掌之上纯粹的佛光,顿时被打了个粉碎!
一股比先前善行注入的佛力更强大、也更凶狠的力量,立刻从二人拳掌相接之处,反扑而来!
猝不及防!
善行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来不及变化,大臂与肩膀上虬结的肌肉,在这巨力之下,立刻肉眼可见地扭曲了起来。
原本紧紧包裹着他手臂的僧袍长袖,也完全承受不住这一股力道的冲击,“嘶啦”的一下,应声开裂,崩成一地破布!
所有人只听得“砰”一声闷响!
粗壮魁梧如怒目金刚般的善行,竟没能在这一波反扑的力量之中支撑片刻,简直像是一只被巨浪打翻的小船,一下就倒飞了出去!
他人在半空之中,仓促之间连着翻滚了好几圈,才踉跄着在地上站稳!
一条右臂没了长袖的遮挡,已经□□了出来,此刻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惊的紫红色,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掌更是颤抖不已!
佛门的金刚不坏体,竟然打不过眼前这个女修?
天下还有这样霸道的炼体功法吗?
这时候,善行看向见愁的目光,已经充满了全然的不敢置信:“人器?!”
人器?
什么人器?
白银楼中,不少修士连他们交战时的深浅都没看出来,只觉得善行这一通亏吃得莫名其妙,现在听见这两个字,就更为一头雾水了。
只有极少数曾有过耳闻的修士,在听见之时,便眼皮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见愁也是微有诧异。
但也仅仅是片刻,下一刻,她便笑出了声来,冷冰冰地,没有任何温度:“算你还有几分眼力见儿!”
只可惜,这一张嘴,实在太出言不逊!
该教训,还得教训!
见愁说完了那一句,便再没有跟善行废话的意思。收拳之后,动作丝毫不慢,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欺身而上,再次朝着善行攻去!
进攻!
进攻!
进攻!
一连串的进攻,拳脚并用,疾风骤雨一般,疯狂地砸了下去,几乎找不到任何的停顿!
从刚才短暂的交手之中,她已经判断出了自己具有巨大的优势。这种时候,只需要进攻就能保持优势,并且持续到结束了。
对于见愁来说,这一战堪称轻松。
但对于被这丧心病狂攻击砸到的善行来说,一切就不那么轻松了,情势越发凶险,越发严峻。
如果任由见愁进攻,自己只是防守,只怕不出一刻,就要躺倒在隔岸台上。
唯一的机会,也是进攻!
进攻还有获胜的希望,只要对方一个小小的失误,一切都可以扭转!
“砰!”
善行咬紧了牙关,在横棍挡掉见愁劈来的一掌之后,瞅准空隙,五指便屈成爪,朝着见愁袭去!
竟是互攻!
而且还是体修与体修之间的互攻,完完全全的硬碰硬!
场中的局势,瞬间就变得惊险万分,也精彩万分起来。
掌!
拳!
肘!
腿!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相互较量的武器!过快的交手速度,楼中一些修为不够的修士,已经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善行的进攻刚猛无匹,见愁的还击则狠辣霸道。
互不相让!
腾挪翻转,果决狠辣!
举手投足,携裹风雷!
“砰!”
“砰!”
“砰!”
……
只有那密集而恐怖的撞击声,震动着人的耳膜,刺激着人的神经,彰显着力量的美感!
这一名自称“崖山门下一无名小卒”的女修,完全刷新了所有人对于“元婴中期”这四个字的认知,也完全刷新了他们对于“体修”的认知。
原来,女修炼体,竟也有这样惊人的美感,惊人的威力!
不管是善行,还是围观之人,几乎都无法从她的攻击之间寻找到可以利用的破绽。每一次进攻,都精准直接,直攻要害!
而且,她的战斗风格……
近乎酷烈,甚至冷酷!
极域鼎争那一场杀戮盛宴的洗礼,到底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的。让她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个亡命之徒,而不是出身名门的正派……
不过,这有什么干系呢?
她从不在乎这些,崖山也从不在乎!
密集的攻击如雨,没有一刻停歇。
见愁的身影,时而在隔岸台边缘,时而挪移到中心,时而化作一道轻烟飘上,时而又如陨石一般坠落!
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客尚且觉得看起来费力,身处于见愁一个人“围攻”之下的善行,自然更是苦不堪言。
如果说,先前他还寄希望于见愁战斗经验不足,会在接连密集的进攻之下发生失误,以至于功败垂成。
那么现在,在长达小半刻的对攻之后,他已经绝望地清醒了——
不可能的。
在眼前这个女修的身上,失误根本不存在!每一次进攻,她的计算都精准得让人头皮发麻,逼得他左支右绌!
再这样打下去,他绝对会输!
“刷!”
眼前又是一片璀璨的金芒闪过!
是见愁那覆盖着金鳞的手掌,并指如刀,穿过了他幻化出来的千道佛手之影,直取他脖颈而来!
如果是先前,善行只需要退身闪避,就能暂时化解掉这一次进攻。
只不过……
还要这样无休止地对攻下去,直到自己精疲力竭,最终输掉这一局吗?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纷繁的念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场边上飘了飘:那里,夜航船三大祭酒之一的梁听雨,依旧冷硬地抄着手站在那边,正用一种漠然的眼神注视着他……
还有,他左前方十丈处的囚笼!
输?
怎么可能?!
善行眼底,一抹阴狠之色,陡然掠过。
在见愁这刀锋一般的手掌朝着他掠过来的时刻,他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闪避,硬生生吃了见愁一个手刀!
“嗤拉!”
手掌边缘锋锐的龙鳞,立刻擦着他脖颈过去,鲜血立刻四溅开来,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粗大的佛珠,也染得鲜红一片!
“轰!”
整个白银楼,立刻一片嘈杂。
失误了!在这样长时间的对攻之下,善行竟然先失误了!这一局的胜负,可算是出现端倪了!
无数人看见这一幕,都振奋不已。
但身处于场中的见愁,却是忽然愣了一下:明明她感觉善行还有余力。这一记手刀虽然凌厉,却不过只是个起手,远远没有厉害到让此刻的善行避不开的地步。怎么会……
一个念头,忽然从她心底惊闪而过!
先前善行对战白寅时使出的卑鄙手段,一下完完整整地浮现在了心头,再转眸一看善行此刻目光所向,见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是要故技重施啊!
旁边的白寅也一直在关注战局,在注意到善行神情变化的时候,也想到了这里去,当下再顾不得许多,直接大呼了一声:“小心!”
小心?
善行听见,根本不在意!
这时候意识到,已经迟了!
他直接冷笑了一声,看都没有朝白寅的方向看上一眼,毫不犹豫脚下一跺,竟浑然不顾脖子上的伤势,借力腾跃而起!
魁梧的身躯,立刻在地面上投下了一片庞大的阴影。
久已未动的齐眉长棍举起,果然如同先前与白寅对战一般,再次向着左流的囚笼而去!
太卑鄙,太无耻了!
楼中先前还以为胜负已分的看客们,这一时全都愣住了,完全没有料到同样的手段,善行竟然还能使两次!
上一场白寅就是吃了这一亏,而今见愁距离那囚笼可比当时的白寅更远!
完了。
不少人心里都莫名凉了一下。
还巴巴贴在囚笼栅栏前的左流,正聚精会神看对战呢。旁人不知道见愁的身份,他还能不清楚吗?
早在看见那一柄割鹿刀的时候,他心就已经完全放下去了,半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哪里想到,现在竟看见善行一个掉转头,又朝着自己来了!
“娘了个去诶!”左流简直目瞪口呆,脱口便直接爆了一句粗,“不是吧?又来搞我?!”
“……”
这一瞬间,所有人听见这语速极快的一句话,都有些懵。
不是因为左流忽然爆了粗口,忽然说话,而是因为——这货的口气,听上去怎么这么不在意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要来取他性命,以算计见愁投鼠忌器,是一件没有什么大不了,也根本不需要担心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
就是善行都没有想到。
齐眉长棍已经高高举起,疲惫身体里仅存的佛力,已经尽数灌注其中,幻化出无穷无尽的棍影来。
可在这万千棍影笼罩之中,左流的脸上,竟没有半点惊慌。
善行从半空中俯视下去,只在这电光石火的一个刹那,对上了他那一双染着无限怜悯与同情的眼神——
像是,在看个傻子!
心头忽然一悸,一种极端不妙的感觉,忽然袭上了善行心头。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个刹那,世界仿佛都是静止的。
明朗的天光,照耀着四四方方的白银楼,恍如天上仙宫一般剔透。宽阔陈旧,满布着斑驳痕迹的隔岸台,就置身于楼中,却比周围低下来一线,如同一只平放的巨碗。
可此时此刻,却有一股气,从这碗中腾起,直冲霄汉!
携裹着无尽的怒意,与杀意!
谁也不知道,那一道几乎覆盖了小半个隔岸台的金色虚影,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所有人只能看见,它在见愁立身之地凝聚而出,隐约间竟有些像是……
一条腿?!
它的出现,就仿佛是个巨大的旋涡。
整个白银楼,甚至白银楼之外的灵气,都在这一瞬间,朝着它疯狂地汇聚,很快成为了它的一部分,也让它散发出的气息更为恐怖,更为磅礴!
毁天灭地!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被这一股气机锁定,善行只感觉自己连动都没办法动一下!
更不用说,从看到这金色虚影,到被这恐怖的攻击击中,前后不过一个闪念,哪里有他反应的时间?!
“轰隆!”
犹如万丈狂潮,轰然降落。
身处于这冲击之下的善行,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一刻,只如同一只孱弱的蝼蚁,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直接被撞得抛飞而起!
血洒长空,划过一条艳丽又冰冷的痕迹,整个人如同破铜烂铁一般,竟砸在了顶楼一雅间的窗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竹帘都颤抖了起来。
薛无救顿时为之一惊,神经紧绷之下,险些一掌轰出去!
便是正好同站在窗前的曲正风,也不由得眼角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善行竟然会朝着这里砸落……
巧合?
无从验证。
他只是一下想起了昔日崖山藏经阁上出现过的那一个恐怖的破洞,也想起了昔日仅有筑基修为,却傲立于拔剑台上的身影。
片刻间,便与此刻隔岸台上这一道身影,毫无缝隙地重叠到了一起。
汇聚成翻天印的无尽灵气,在轰然击破了善行之后,便如退潮一般,四散奔流而去。于是,原本被遮挡在后面的身影,也就清晰了起来。
见愁站在原地,其实一步都没有移动过。
这一刻,无数目光聚焦之下,也不过平静而冰冷地收回了那一条修长而笔直的腿:“承让了,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