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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大能也都看见了,但谁也没有在意。
由横虚真人打头,跨过了这满地横倒的颓墙朽木,终于到得巷尾处那两扇破败的门前。
门虚掩着,里头似有落子声传来。
横虚真人手执拂尘,带众人一道,向那门中躬身一拜:“横虚携十九洲北中南三域诸修,来访前辈,愿前辈拨冗一见。”
门内毫无反应。
扶道山人是先前唯一站着没行礼的一个,此刻便冷笑了一声,把手中那九节竹向地上一敲,竟是毫不客气地骂道:“老不死也飞升不了,落到这田地还他姥姥地敢拿乔!”
众人,包括见愁在内,皆听得眼皮一跳。
谁不知道这雾中仙或恐便是当年的不语上人啊?
那可是曾主宰星海的厉害存在,杀戮无数,更参悟过《九曲河图》,成功飞升,或者说差那么一线便成功的飞升的大人物!
纵使他这“仙”不够仙,境界至少也高过他们所有人!
扶道山人竟然直接开骂了!
这……
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一时间,众人都担心里面那一位发作,可没想到,里头沉默了片刻,很快就传来了平静的声音:“请进。”
请、请进?
众人都傻了眼。
横虚真人的目光也微微地动了动,向身旁扶道山人看了一眼。
不惊讶的,或许只有扶道山人自己了。
他哼了一声,老神在在地持着九节竹,上去把那两扇破门顶开,就走了进去:“当年老妖婆把河图给你,山人我还当你是个不世出的奇才,没料想,不过尔尔。”
雾中仙,或者说不语上人,就安静地坐在屋里。
破屋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石雕,碎屑铺了满地,还有不少已经钝了的刻刀。
角落里放了一张石制的棋枰。
黑白的石子错落地搁在上面,竟然是两个人在对弈。
扶道山人走进去便发现了,屋内竟不只那老态龙钟、早看不出当年模样的不语上人一人,在其对面还坐着一名青年鬼修。
穿一身深紫近黑的官袍,银冠束发,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是一名样貌不错的青年。
但神情寡淡,还透着点冷刻。
手中正执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他们先前在外头听见过的落子声。
扶道山人是不认得他,可站在屋门外还没进来的见愁一看,便认出这是张汤!
这一瞬间,实在有些惊讶。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外头这么多人来,还先后有横虚真人与扶道山人说话,张汤不会不知道有人来访。
他落子后,抬眸看了对面一眼。
穿着一身灰扑扑袍子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好似刀刻一般,挂在他的额头和眼角,听得扶道山人那半点也不客气的话,他面上也没露出什么怒意,只是睁着那一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看着已经走进了屋的扶道。
岁月的脚步,实在太过匆匆。
纵使修士们又驻颜的法子,又拥有极长的寿命,可真放进时光的长河里,也不过只是那样微不足道、无法反抗的一滴水。
所有人都与当初不一样了。
破败的屋舍内,一时安静至极。
疑似不语上人的“雾中仙”望着这一群“不速之客”,没有说话,屋里屋外的“ 不速之客”们,忽然也不敢打破这样的沉默。
这情形,似乎不合适有旁人在。
张汤看了看,便放了棋,起身走出。
几位大能难免好奇他的身份,但都看见他同不语上人下棋,便都没拦他,更没问上一句。
见愁想屋内看了一眼,迟疑片刻,无声地跟了出来。
张汤往巷子外面走。
到巷子口的时候,脚步便停下了。
他侧转过身来,一撩眼皮,就瞧见跟在他身后一道走出来的见愁。
见愁皱着的眉头还没松开,疑惑极了:“张大人先前不是说回八方城了吗,怎会又出现在枉死城?”
“你都直接用本官给的令玦关闭了望台,打下了鬼门关,攻破了枉死城,鬼见愁瘟神之名传得比当年还响亮了,本官还留在八方城,是要等着被人查个底儿朝天,再让几位阎君活剥了本官的皮吗?”
声音里透着惯常的刻薄。
张汤那两手都揣一起放袖子里,寡淡地瞧着她。
“……”
见愁顿时无言。
好像的确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但……
“那你当初杀了楚江王后,怎么还敢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半点也不怕被上面阎君们查知,直接回了八方城?”
张汤一张冷脸上,浮上一抹冷笑:“楚江王是秦广王下令杀的,本官只是奉命行事,能出什么事?”
“秦广王下令?!”
张汤说得是平平淡淡,听在见愁耳中却如一道惊雷!
她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张汤,心底突然之间冒出了很多念头,但全都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整理不清楚。
“张大人此言——”
“别的都不知道了。”
张汤压根儿不等见愁把剩下的话说完,直接扔了这样一句拒绝合作的表态,堵住了她的嘴,转身就走。
见愁不由气结。
话都还没说完呢!
“那可否问问您接下来准备——”
张汤半点面子也不给,头也不回,再次打断:“文官,不掺和那打打杀杀的事。你这贼船本官下了,往后但凡跟升官无关之事,皆毋搅扰!”
这也太现实了吧?
都到修界了,还这么官迷!
这一瞬间简直一股无力涌上心来,见愁不大甘心:“那能问问那什么‘鬼见愁’‘瘟神’之称,是有什么因由吗?”
“……”
前行中的脚步,突然停住。
原本半点也不想搭理她的张汤,居然回过了头来,冷肃的脸上,照旧如往昔一般不近人情。
这一瞬间,见愁竟觉得背脊上都寒了起来。
张汤冷冷道:“本官奉劝你,立刻闭嘴——”
“为什么?”
她下意识追问。
张汤寡淡地看着她,平静道:“因为当年鼎争,本官也买了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