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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穿一半,就听见小易与宁远懒洋洋的通传声:“爷……於大人到了。”
寡月系着腰带的手一顿,这么早?从西城到东城,这人不会是丑时起来的吧?正道完一句:“进来。”那人已入室内。
於思贤因要赶早去藏经阁修订,又因事出紧急,所以丑时三刻就起来了,一路快马而至。
“我,我跟你啊……南衣……你……”
於思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寡月凝着眉,人已走至书案前,取了一只杯子给於思贤倒茶。
“喝茶……你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於思贤灌完一杯水,急匆匆地道:“大事!你的九姑娘来长安了,昨天夜里还托人给你嫂夫人送了礼品。”
“哎……”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小易与宁远二人的叹息声。
於思贤不明所以地凝着三人,讶然道:“怎么了?这还不是大事?不,我说,我火烧火燎的来是为了什么?”
“於大人,您去前堂好好歇着,等会儿小宁远会给您和爷把早膳端上去,别妨碍爷穿衣了……”小易轻声叹息道。
於思贤愈加一头雾水,末了愕然明白过来,自己瞎慌个什么劲?人家早就知道了!
还真当他们小两口没有和好,一个回江南去了,留着一个“独守空房”,这不,他一得到消息便赶来了……
“於兄,谢谢你。”
动手穿着衣袍的少年朝於思贤盈盈一望,眸光暖人,会心一笑,满面春风。
他明白,这便是顾九说的,好基友……
在你落寞困苦的时候他在,在你身居高位的时候,他依旧在。不为一切,只为当初一个短暂的初识,一眸暖意,相随一生。
用完早膳,二人出府,於思贤说他还是早些去藏经阁去抄录吧。
寡月笑他,这个时候将将鸡叫,翰林的门都没开,更何况藏经阁的。
於思贤却是笑道他自然有办法,于是从怀中摸出一串藏经阁的钥匙来。
量寡月如此冷静的人也猛骇了一下,不是不知晓这於思贤平时的爱好,喜欢磨铜片,竟然可以手痒到去磨一把藏经阁的钥匙出来。
“你怎么磨的?不会是把藏经阁管事太监身上的钥匙给偷下来?……”
寡月竟是凑近了些问道。
於思贤从未见过这般不拘谨,可以说随意无比的寡月,讶了下,笑道:“你再凑近些我告诉你。”
寡月听话凑了过去。
“不过是在那一日进藏经阁的时候那管事的开了门没有取锁,我便趁机将那锁取下来了,再用了个老办法,灌了油,又灌了一种我自制的粉浆,等凝固后取出来就可以了……”
寡月长叹:“想不到於兄还会这‘鸡鸣狗盗’之事……。”
於思贤的脸顿时难看如锅底,他从没有用这项爱好做有背仁义道德的事情好不好,不过是像早点进去多抄几部书。
“罢了,於兄趁着天还没有亮,南衣要快些去靳公府,稍候再会了。”
寡月说着上了马车。
回靳公府自是要带着卫簿去的,所以昨日早晨卫簿就来了东城,来得急忙,没同於家的打招呼。
小易与宁远守家,卫簿驾车,萧肃坐在卫簿身旁。
本来至从隐月阁回来后,寡月心里因着顾九而甜蜜,却因着即将要面对的许多事情,心情复杂无比。
那日回来就写信给靳郑氏,直言问有没有靳云湛遗留的信件,或者只言片语都可以……
要打动靳公,他能想到的除去靳公逝去的长子,南衣父亲靳云湛,再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揉了揉酸胀的额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太劳累了便是这个样子,思虑太多也是这个样子,他身子受不住,可是清闲不下来啊……
马车在城南一处停下,这里较城南的王公府有些偏,他以前来没有正视过,今日瞧见了才知道,郑国公府也在这附近。
郑裕安是以前的来郑国公庶出子的妾室所生,小时便不是个受宠的,便与了靳公长子为妾室,后来生了子,由靳公死去的原配做主抬为二夫人。
想到这里寡月身子震了下,靳死去的靳老夫人能将郑裕安抬为夫人,虽说大部分是因为靳南衣,但多少……或者说是有那么一丁点,念着郑裕安的……
他不知南衣出生的时候,靳公府发生了什么,但一个妾室不光是因为生一个男孩就能抬为夫人的,姨娘和夫人的区别,在高门之中更加鲜明,而且自古一夫一妻(多妾),能立平妻的世家并不多见。
还没等寡月下车,就听到靳公府有人迎了上来。
是钟翁,寡月听见了他的声音。
“可是,南衣小少爷来了?”钟翁似乎是将披了件衣裳就出来了。
寡月这才从马车里头出来,天还是黑的,也不知是第几声鸡鸣了。
“钟翁,晨安。”寡月柔声谦和道,云淡风轻的口气,不失风度与雅致。
与靳云涛的两个子女相比,钟翁无疑是对南衣少爷的谦和心中生些异样的。高门奴仆,也终究是奴仆,可是这南衣少爷,眼里,似没有主仆之别的。
这时候后头有几个提着灯笼的小厮进来了,忙上前了给寡月问礼。
“南衣小少爷,靳公和夫人们还没有醒,老奴先领着您去堂前坐坐。”钟翁说道,已上前带路了。
钟翁给命人给寡月看了茶,寒暄数句,先回房穿衣服去了。
等钟翁穿好衣服来,靳公那头的小厮才来报:靳公将将醒,南衣少爷恐是要多等会儿了。
钟翁给寡月先传了膳,拘谨地站在了一旁。
“钟翁,且坐下陪我说说话吧。”寡月柔声道,眉目温润。
钟翁身在靳公府中几十年,一路走过来能留在靳公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晓,南衣少爷有什么话要问他,能问他的不会是什么近年事情。
坐下同小少爷说话,他定是不敢的,这传出去成何体统,他虽说与大夫人那头往来不多,也就是每月的月例和必需品,但是不想因此生了无端嫌隙。
“少爷,老奴站着回话即可。”钟翁笑道。
寡月身子动了动,环视四周,他来的这么早,谢珍的人应该没有起来吧,他凝了眼站在门口的萧肃,若是有人偷听萧肃也会提示他的。
“钟翁,我想知道我娘当时生我的时候的一些事情……”寡月沉声道。
这样发问就算真被有心人听了去,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吧。
钟翁愣了下,没来由的经南衣少爷这么问了一遭,本以为少爷是要问他关于大夫人和二夫人的事情。
见是自己能答的,钟翁想了想,才道:“时间隔得有些久了,老奴只记得那时候好像是二夫人要陪着老夫人去长安……”
那时靳公府在汾阳,也是去年才搬到长安来的。
“老奴没有跟着来,具体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是听后来回来的人说中途老夫人和当时的郑姨娘是失散了一些日子的……”
这话,无疑让寡月一震。
“后来郑姨娘就抱着刚出生的少爷你随着老夫人一起回来了。”钟翁补充道,凝着白衣少年沉思的眉目,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还听当年郑姨娘的人说郑姨娘受惊难产……”
“受惊,难产?”寡月震了许久。
钟翁疑惑着,按理这些事情少爷有可能是知道的啊。
寡月没有听南衣提及过他出生时候的事情,南衣不知道,便是郑裕安没有同他提及。
奇怪了……郑裕安连他三岁生病照顾他的事情都时常提,生他难产的事情为何不曾提及?
“这……是芝娘说的?”寡月凝眉问道。
钟翁想了一会儿南衣少爷说的芝娘当是谁,想不起来了,忙问:“芝娘是谁?”
“姜兰芝。”寡月提醒道。
钟翁听到这个名字有了些映像,可是摇摇头道:“不是,我记得那丫鬟在老夫人回来后不久就死了……没有半个月的样子……草草的葬了……”
寡月怔了一瞬,没有多说什么,虽然郑裕安可疑,但是他今时只是被老夫人的事情吸引住了。
他可不可以想,郑裕安受惊难产,还有老夫人将郑裕安抬为平妻是因为……
正当这时候,正堂外传来一声小厮的通传:靳公到。
寡月的思绪被打断,忙从偏座上起来,迎接上去。
先只是作揖,等着靳公坐到高座后,寡月又跪地问安。
这回儿长房的和次房的都来晚了,本来给靳公请安都是晚辈们先道的,可是今日靳公来得太早了些。
这会儿瞧见“靳南衣”大伙儿都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心中对靳南衣又生几分嫌隙了。
倒是靳公不甚在意:“都坐吧。”
他妻子死的早了些儿,便是他一人撑起这个家,有长媳谢珍的打理,倒是负担轻了许多,不得不说谢珍是个能干的。
同寡月寒暄了一阵后,靳公对着众人道:
“没事了,便传早膳吧。”
这时候寡月也不敢同大家说他吃了来的,只有随礼继续用。
一顿饭吃得比在靳郑氏哪里还要压抑,不过他早已习惯了。
人走茶凉后。
靳公将寡月叫到了书房,将走不远的靳云涛妻子谢珊凝了自己十五岁不到的儿子一眼,道:“认真读书,将来将他踩下去。”
那眉目如画的少年不置可否,点头不语。
“去吧,别光是点头了,快去学习吧。”女人督促道。
“是,母亲。”那少年答道,一溜烟的泡了。
谢珍也没走远,看着靳南衣一日比一日的光鲜她就想起那个若是安然活着,也同他一般大的孩子……
她虽然怀上的比那郑裕安晚,可是为了让那孩子成为长子,还是嫡长子,她虚报了月份……
看着靳南衣与靳公一道入书房,谢珍只觉得自己心在滴血。
明明这一切的光辉都该是她的儿子的,她的儿子该是这个靳公府里众人追捧的人。
可是……如今的她,将至中年,一无所有,还要为这个靳公府操劳。
寡月随着靳公入书房的时候就感受到这四周火辣辣的目光。
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这里的人注视着……
“南衣,进来吧,门带上。”老人和蔼一叹。
“是。”寡月柔声道,伸手带上门。
这里他来过的,环视一周,又觉得此处多了些什么。
那面墙上多了几幅画像,寡月多看了一眼,震了一下,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祖父。”寡月又朝靳公拱手作揖。
“南衣,坐吧。”靳公示意寡月在书案前的座椅前坐下。
“是。”
少年一撩衣袍,端正坐下。
靳公不提他升迁之事,继续讲为官的大道理。
可怜靳公一声未曾为官……
寡月不置可否,点头答是……
末了,靳公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高谈阔论,什么贾生才调,范蠡归隐,什么为臣要圆滑,不要太想着标新立异……
寡月感叹一句:老人家史书读的多……
又想,看来靳公对他近期的所作所为不是不反对的。
如今他才体会到长辈们的教诲,虽说唠叨,心中却温暖。
“南衣,你都记清楚了吗?”靳公朝着白衣少年说道。
“南衣记下了。”寡月柔声答道。
“对了,南衣你今日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事?”老人家转头问道。
寡月暗自擦了一把汗水,终于问到这里了,他可是等了许久了……
他从座椅上起身,转身,面朝着靳公,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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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感受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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