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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林场小学在林场的西北角,学校围墙外是一排高大的白杨树。教室是利用一排旧仓库改建的,操场是一块泥地,旁边有两张水泥做的乒乓桌。
教室里的光线非常暗,用以采光的窗户其实是仓库的三个通气口,建得很高,只有十六开杂志大小。其实已经非常像牢房了,曾经在运动中关押过父亲。我就是在这“牢房”中度过了难忘的五年小学阶段。
从明亮的阳光中走进教室,眼睛绝对会不适应,看不见人影,只见阳光束中漂浮的尘埃。于是,经常有同学在匆匆跑进教室时碰到桌子,疼得大哭。我也曾碰过,也哭过。可是这并没有让我改掉做事急躁的性格,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对地形更加熟悉少碰几次罢了。然后,我们坐在条凳上,慢条斯理地拿出书本。
孙老师进来时总是站在门口,背和头沐浴着阳光,很神圣的样子。可能没有一个人能像我这般感性地领悟到教师是太阳底下最神圣的职业这句话了。
其实,孙老师也是两眼茫然,是在等全班安静下来,也在适应教室里的光线。大约一分钟过去了,她才走进黑暗,开始给我们讲授那些光辉的文章。我们的背功很好,就是在这种环境中训练出来的。当然,看书、作业也是不可少的,我们竟然没有因为光线太差而近视,也许是因为功课不紧,心理并不紧张,学习像是玩耍,所以有兴趣。
如果座位恰好被窗口落下的光束罩住,那是挺不自在的,好像全班的目光的焦点都在自己的一举一动上。这让我想起那些光辉的人物为什么总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休息,其实他们挺累的,害怕光辉,但别人光辉时,免不了有失落的感觉。于是我努力地躲过光束,搬动桌子也好,侧过身子也罢,反正能让自己避开光束沉入黑暗就行了。就算是冬天也是如此,阳光虽然温暖,可是照不透人心。现在想起来,这是与生俱来的人性的弱点在作祟。在光辉中,总会感受到一种奇幻的力量。我们害怕暴露自己,害怕受到别人的哪怕丁点指责,我们习惯在黑暗中观察别人,同时也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于是,一下课,同学们都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操场,眯缝着眼,也有用手遮住眼睛的,像一群刚从黑牢里出来放风的囚犯,胆怯、贪婪、晕眩。
操场是夯的很结实的一块泥地,比水泥地差不了多少,我们喜欢坐在地上,让屁股蛋亲吻着大地,直接吸收来自大地的灵气。乒乓球照例是同学们争夺的热门活动,总有一位捷足先登,先来者为王,他可以指定一位要好的朋友跟他打,五个球以后再让其他人“打考”,考上才能打,我很难“考”上,只有在课外活动时拼命地跑向乒乓桌,然后一纵步跃上桌面,盘腿坐下,成为先来者,享受颐指气使的快感和先打五个球的特权。不幸的是,我于一次激烈的冲锋中,在跃上桌面的那一瞬间,腿软了一下,腿骨重重地撞在桌棱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白花花的腿骨,奇怪的是,当时并不痛,只是腿软、发抖,也没流多少血。
闻讯而来的父亲抱着我到卫生所包扎,用酒精冲洗伤口时,我才有了钻心的疼痛,眼泪长淌。
父亲却满不在乎地说:一个男子汉,必须得有点伤疤,否则就是光生生的娘们了。
父亲身上的伤疤很多,特别是腹部有一道伤疤触目惊心,据说那是打仗的时候,被不慎被一个俘虏用刀刺伤的,而父亲却不敢开枪,因为那个俘虏不是别人,是地主的儿子,首长下令不仅不准杀,还要保护。
直到现在,我的腿骨上都有一块刺目的伤痕。学校因我的事故而禁止攀跳乒乓桌,并写进了校历的事故栏里。这是我在母校留下的唯一的文字记录,却不值得骄傲。
波儿来了。
此后,老师和同学们便会不自觉地看看乒乓桌,我扑倒在桌上的形象仿佛凝固在那里。我似乎明白了人们为什么会把一些事情画成画、拍成照片或者雕刻出来,这是艺术,艺术感不强的就统称历史。
我参与的还有一件事,更是在林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最喜欢看的电影是《地道战》《铁道游击队》,就那么几部反反复复地看,直到可以背下每一句台词。看电影,总有一种感觉,只有自己懂了,其他人怎么看的我不知道,可是我能在电影里真正地看到人生。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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