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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紫离开了,心里既愤怒又难受。
她们母女,就是大长公主祸害的那些女人的一个缩影,她们不是最惨的,她们还活着,还能走出大长公主府。
有很多已是白骨。
这个女人如果不把她千刀万剐,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宋惜惜还在大理寺,方嬷嬷醒来之后,喝了些汤水,又被送上了审讯室。
谢如墨说审问已经没有必要,但宋惜惜有些话要说。
还是那家审讯室,只是没有主簿在,谢如墨坐在屏风后。
宋惜惜和方嬷嬷相对而坐,中间隔了一张案桌。
她面容灰暗,眼底也没有了光芒,唯余苦笑与叹息,“何必还要问?你觉得我还能再说什么?想让我指证大长公主谋逆吗?你们不需要指证,你们有证据,从地牢里搜出来的东西,已经不需要任何供词,皇上也不会放过她,何必折腾我?何必再落井下石,如果她罪大恶极,她也会得到她的报应。”
宋惜惜问道:“她的报应可以抵消什么?又可以换回些什么?做过的恶事永远存在,死了的人也不会复活,方嬷嬷觉得她很惨,但她不过是被我父亲拒绝,她依旧过得无比尊贵,有人渴望一辈子的东西,她轻易就得到了,有人穷极所有,也买不到大长公主府里的一张桌子。”
“她是天之骄女,无边的福气与富贵,这辈子都顺顺当当,唯一的挫折是她看上一个人,而没有得到,你说她爱我父亲,远胜于我母亲爱我父亲,放屁,那不过是她爱而不得的自我感动,不,她甚至都没有爱过我父亲,如果爱过,她在得知我父亲不爱她时,她应该会放手。
你说她敬我父亲,也没有,如果她真敬重,不会用我父亲拒绝过她为借口不断地去残酷地伤害别人。”
方嬷嬷看着她,眯起了眼睛,“你不是她,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苦,你懂得什么?”
“我自然不是她,我也不懂得这种受了一点委屈一点挫折就要别人去死的扭曲心态,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如果我父亲娶了她,就算文帝爷准许他继续上战场,但她会准许吗?她所谓的爱是霸道的,是独裁的,是欠缺尊重的。”
“不,这只是你的假设。”
方嬷嬷摇头,“你不了解她这些年的自我折磨,她不好受,如果她如愿嫁给你父亲,她自然会尊重他所有的决定,也以他为傲。”
“骗谁?这话说出来方嬷嬷自己信吗?”
宋惜惜神色淡冷,“一个把人命视作草芥的人,你会期望她能放开捆绑我父亲的绳索,让他荡平贼寇,维护疆土?一个自己受了一点委屈,就要拿一条一条的人命,一摊一滩的鲜血来获取片刻痛快的人,你能期望她会毫无怨言地做我父亲后盾,去为万千子民浴血奋战?一个因求不到赐婚旨意,就恨极一直宠溺她的父皇,甚至不惜参与谋逆,就为报当日不如她意的仇,你能期望她会让我父亲实践忠君爱国爱民如子这八个字吗?”
方嬷嬷泪水也凝在了眼眶,没有掉下来,神色黯然,“她知道你父亲有鸿鹄志,怎会阻止?”
“方嬷嬷,知易行难,这么多年陪在我父亲身边毫无怨言的唯有我母亲,她生下了我们兄妹七人,操持内务,从不让父亲为家里忧心过半点,男女之间最初的浓情蜜意淡去之后,她要面对的是儿女的成长,家事的繁琐,还有我父亲出征之后的日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在我心里,我父亲是英雄,我母亲亦是,你敢说,大长公主也能做到如我母亲这般?”
方嬷嬷嘴唇翕动,“她……”
“她做不到,她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我父亲闹,会因一些小矛盾就拿府中下人出气,砍人的手指脚趾让自己痛快些,别拿她同我母亲比,她连我母亲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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