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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往上一扬,汪晓东斜视我,吊儿郎当的:“你总能在愚蠢和聪明中切换自如。”
我把脸往下一拉:“别装逼,说啥啥简单点!”
手抬了抬,汪晓东转眼一副颐指气使的的傲慢劲:“我口渴了。口太干有些话说不出来,如果有人给我倒杯水,我喝完了说不定就啥都能说了。”
对汪晓东这一贯不按理出牌的作风完全是无力吐槽,可我也知道这傻叉他执拗起来几头牛都拎不回,我只得按捺着越发浓郁的好奇心乖乖拿下床头柜旁的水壶,给汪晓东刚刚喝空的杯子满上水,给他递了过去。
用小眼神瞟了我一眼,汪晓东一脸无赖:“哎哟,手疼,端不住杯子。”
我一下来火了:“汪晓东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娘里娘气的各种作妖个不断!有水你就喝,有话你就说,做人能不能简单点!”
眉梢处多了些讪讪然,迟滞一阵汪晓东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唐二,你这个没心肝的死女人,你看到没,老子就是知道你不愿意被老子上,老子宁愿把自己磕秃噜皮了,愣是踏马的没动你,这还踏马的是老子第一次为了不上一个女的,这样去作践自己,你踏马的就不能感动感动,然后稍微对我温柔点,客气点?”
我竟被他噎得无言以对。
倒没有乘胜追击,汪晓东一副算了我气度大懒得跟你这种蠢鳖计较的表情,他一把抓过我手中杯,往里面吹了一口气,他抿了一小口,冷不丁跳跃说:“上次我去你家,不是拿了你一个茶杯吗?我不打算还给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想为汪晓东的天马行空摇旗呐喊举双手赞赏,毕竟他这个跳跃总算将刚刚被他噎得一阵阵懵逼的我解救了出来。
我干咳了一声掩饰着内心奔腾不止的繁复情绪:“没想过你会还。送你了。反正那杯子我也用得少。”
汪晓东又开启了不装逼会死的模式:“切,你别以为我汪晓东很稀罕你那个破杯子,像那种廉价的物件,其实压根就没资格呆在我家的,只不过肉松包它似乎很喜欢用那个杯子喝水,我就勉为其难为它留下了。”
行行行,他爱咋说咋说,反正就一杯子,他就算拿回去放在家里作驱鬼的用途,我也管不着。
怕他这样漫无边际扯淡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归到重点,我拿捏一下再缓缓应话:“反正杯子的事,你开心就好。汪晓东,你还有别的事跟我说对吧?”
瞥了我一眼,汪晓东的语气低下几个度:“我还真的没看错你,反正你次次跟我聊多几句,就跟要你命似的。”
停顿十来秒,汪晓东毫无情绪笑了笑:“不过也对,你喜欢张代那孙子,他就算对着你滔滔不绝个三天三夜,你只会双眼冒光觉得他好厉害。你不喜欢我,我多说两句,你就会觉得我啰嗦。”
我其实挺想说有时候张代多哔哔两句我也会觉得他废话多,却怕给汪晓东造成不好的心理暗示,我只得嘿嘿两声,不搭茬。
静默相持小半响,汪晓东挪了挪身体把杯子放在柜面上,他冷不防再次跳跃:“还是多选题,有两个选项,吴邵燕的某一个秘密,和张奶奶的某一件轶事,你选一个。当然我要提醒你,我要说的未必就是你想知道的,你想知道的未必对你有什么用处,你最好谨慎选择。毕竟我不愿意再像上次那样,为你破坏自己的原则。”
我有直觉若然我选了吴邵燕这一项,汪晓东应该会说出些让我瞠目结舌的事来,而我要选老太太,汪晓东可能只是敷衍敷衍就过了。
因为他之前就说过,他不愿意把张老太太临终前到底给张代留下了什么话,他想张代抱憾终身。
可即使如此,我还想赌一把。
两只手穿插着交织揉成一团,我说:“我选老太太的。”
汪晓东砸了咂嘴,他的笑容里混杂着浓郁得让我难以一眼窥破的情绪:“果然,你把张代那混球看得比你还重要。”
我再次无言以对。
沉默一阵,汪晓东突兀收敛起所有吊儿郎当的表情,他徒然变得分外庄重起来:“张奶奶去世的那一晚,刚好我一个心血来潮去看她。那头晚上她的状态看起来其实很不错,她虽然还不能流畅与人进行沟通,可她能接连两三个字两三个字的说,她见到我很开心,抓住我的手揉来揉去说我瘦了。我陪她聊了很久,后来她向我问起你,问我能不能帮她给你拨个电话,她想跟你说说话,她想告诉你,她压根没有嫌弃你不好怀上孩子的意思,她那天会找吴邵燕过来,是吴邵燕说她之前也难孕,吃了什么药方就顺利怀上了,她想你跟吴邵燕沟通沟通,试试她的药方。她一直认为是因为她糊涂胡乱听信建议,没能一步到位把话说清楚,才导致你和张代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原来如此。
原来老太太并非如我想的那般浅薄,是我自顾自将她划分到狭隘的境地去。
我的鼻子顿时塞满酸涩,我不得不猛地抽着,借此来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跌宕,好不容易压制住,我黯淡着嗓子:“你那天为什么不给我打过来,让我跟老太太聊聊天?哪怕说一句话也好啊。”
汪晓东满目寂寥扫我一眼:“唐二,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无法避免某些人性中的劣根,我也会有自己的自私和纠结。即使我知道你和张代不在一起,可能也并没有我汪晓东什么事,可让我做个媒人去促进你们和好,这对我来说,是一件我万万不想去做的蠢事。所以,我当时对老太太撒谎了,我说我换手机了没你手机号码。”
咽喉处含满枯涩,对于汪晓东这些话,我无从挑剔。
毕竟我与他一样,都不过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我尚且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心作祟,我又何必苛责汪晓东他非得比我无私。
情绪万千梗在喉咙,我把视线掠往别处:“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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