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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真的早晨依然很早。
天刚蒙蒙亮,移动城市上的人大概都还没看到第一缕阳光,罗真就已经起床了。
他把怀里像暖炉一样的塞茜莉亚放开,轻轻塞到罗塞菈和阿斯卡纶的中间。
她们两个马上迫不及待的,抢着拱上来抱住她。
被左右包夹的塞茜莉亚,那软乎乎的小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让罗真都不知道该羡慕哪边了。
“那就趁着再被鄙视为胆小鬼之前......嘿咻。”
罗真轻快的起身,一点不打扰这妈妈和两个女儿一起睡的美景,就离开了房间。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顺便还做了个暖身体操。
城外的安魂教堂果然比城内要冷不少,让人有种货真价实在过日子的实感。
随后,罗真推开了安魂教堂的病房。
这房间有点消毒水的清凉味,体感仿佛都更低了几度。
在进了房间后,罗真才靠在门沿上,敲了几下房门:
“睡醒了吗,安多恩先生。能说话吗?还是张不开嘴了?”
满脸裹着绷带,搞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安多恩勉强侧过头,用缝隙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望向罗真。
他灰色的眸子眨动了下,隐隐能看得出一些笑意:
“圣子陛下......祝您平安喜乐。您愿意......给我这罪人,一次开口的机会......我已荣幸之至。”
这男人的说话声音很勉强,刚飞出去的两颗牙齿明显漏风,张嘴都很有压力。
罗真一般不会对人搞私刑,尤其是亲自动手的暴力,这种他一向是很不稀罕的。
但一码归一码,安多恩做的事情不打两拳才奇怪,这是要听他说话的前提条件。
罗真搬了个椅子,坐到他床边:
“到公证所的人来之前,你有大概两小时时间。协助萨卡兹偷渡入城这件事牵扯很广,需要你一个个指认相关人员。然后再是你五年前犯下的大罪,可别以为能就那么算了。”
“你的下半辈子都会在拉特兰度过,已经逃不出去了。对你这个自称为【拉特兰之外的萨科塔】的男人,这算不算比死还难受?”
呵呵呵......安多恩笑了,忍俊不禁。
能在拉特兰度过一辈子,哪怕只是在监狱里,这应该都已经是让世上大多数人羡慕的事情了。
毕竟拉特兰的监狱可都是宿舍一样的单人间,每天还会提供甜点的。
这也是共感机制的一个缺点。
除非是用手段强行关闭对俍方的共感,否则哪怕是被监禁的萨科塔通缉犯,只要没有堕天,那他依然能融入共感网络,情绪的好坏就也会对大群产生影响。
即便这影响微乎其微,萨科塔人也见不得同胞受苦,因为这就等同于自己受苦。
按这个观点来看,安多恩的思想、和舌绽莲花的话术,对拉特兰的毒害可能要比大多数堕天使还高,保险起见最好是让他人间蒸发。
所以光是没直接处决自己,这就已经是圣子的大恩大德了。
安多恩的轻笑引起了伤口疼痛,让他笑着笑着就开始直喘气,脸上冒出了点汗。
他努力调整呼吸,开始说道:
“我无意逃脱惩罚。我知自身罪孽之深,对背叛了可敬的同胞一事,我不会有任何辩解。”
“至今为止,我之所以在外流浪,都只为寻求一个答案。我想直接向圣子陛下询问,只可惜没能等到那个机会......因此只能出此下策,利用了那奇迹的女孩。”
罗真:“所以你拐走塞茜莉亚,就是为了让我找过来对吧。”
罗真单手撑着脸,让安多恩继续说下去。
这个男人离开拉特兰已经五年了。
按罗塞菈的说法,他这期间一直在帮助他人,尽己所能的协助无依无靠的流民们活下去。
正是他这种实打实的帮助,让罗塞菈那样的人自愿跟随他,称呼他为【先导】。
但这个先导本身,其实也是在寻找一条可行的道路,依然是个寻路者。
安多恩从头开始讲述一切,从他的出生开始。
他是少见的在拉特兰之外出生的萨科塔,记事起就生活在伊比利亚的一个小镇。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收养他的镇民们也只是偶然捡到他的而已,对其他的情报一概不知。
出于虔诚的信仰,伊比利亚的镇民哪怕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也依然最大限度善待了这个长着光环和光翼的小天使,期盼着他能为走投无路的小镇找到出路。
从这点上来说,安多恩其实也是【圣子】。
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圣子,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
在远离同胞共感的情况下,体会了伊比利亚人间地狱似的惨状。
那时候的他当然没有学习的机会,因此并不了解什么海嗣、大静谧之类的秘密,所知程度和普通的伊比利亚居民没有两样。
所以他只是理所当然的感到疑惑:为什么这片大地如此苦难?连让这些勤劳善良的居民有条活路都做不到?
而在那种无望的赤贫生活中,那些居民却唯独对安多恩高看一眼,一直在和他说圣城拉特兰的传说。
这让安多恩从小就把伊比利亚版本的圣经背的滚瓜烂熟,却依然不理解,为何只有自己长着奇特的光环和光翼。
虽然不理解,但如果镇民们能从自己的身上获得一丝慰藉,让苦难的日子过的稍微有些盼头的话,那安多恩也非常乐意。
镇民们都说,虽然要离开伊比利亚很困难,但安多恩这个天使肯定没问题的。
所以镇民们都盼着他长大,长到能有长途旅行的能力,帮他们去圣城寻求帮助。
而这个日子,比安多恩预想的要更早一些。
在他刚过14岁收养日的时候,收养他的小镇海滩上就泛起磷光,死寂的海水变成了一片闪闪发光的荧光海。
那场景虽然美丽,却也让安多恩发自内心的感到不安......甚至是恐惧。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其他萨科塔人,更没体会过共感是什么感觉。
但他就是有某种预感,那片发光的海洋是人类的敌人,镇民们绝不能继续在这里活下去。
所以他劝说镇民们和自己一起离开,去寻找一片更有生存机会的土地。
只是大静谧已经持续那么久,活下来的镇民也早已被穷苦的生活摧残的苟延残喘,再也没有远行的力气了。
所以镇民们收集了最后一点物资,交给安多恩,让他一个人去寻找北方的圣城。
安多恩没有选择,只能照做。
他是怀着巨大的使命感走这一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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