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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头无言以对,只得苦笑作罢。
他心说看刘央、续咸的表情,听他们的言辞,貌似并州的形势还算稳定,没有假手于外,别求增援之意,而且对土地、户口,颇为贪得。
既然如此,我必须得回去向“女国使”
禀报啊,暂且勒束部众,不要南下。
关中裴大司马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而拓跋部内纷才息,实不宜与之起龃龉……起码我是不想到南边儿来打仗的,那些激进躁动分子,我得想办法把他们全都压制住才成。
于是就此住口,仿佛此前啥话都没说过一般,刘央见他还算识相,面色稍霁,就此盛摆酒宴,款待拓跋头,同时也为了向他显示:我们物资充裕,兵马强盛,你们这会儿可别来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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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游遐攻灭虚除部,大致平定上郡的捷报,由长安传至洛阳,内外皆喜。
梁芬自从卸职之后,便在洛阳城外金谷涧旁的别墅中隐居,听闻此信,便即收拾行装,启程西归。
金谷涧附近景色绝美,乃是洛阳郊外的游览胜地,晋初之时,豪贵便多于此处修建别墅,尤以石崇的金谷园最为著名。
自从石崇死后,金谷园数易其主,终于在胡军迫近时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直到司马邺还都洛阳,梁芬从行,于是利用权势之便,夺其旧址,重新加盖,作为自家的重要别业——当然啦,其豪奢程度自然不能与石崇昔日相提并论。
梁芬当日辞去司徒职务,表面上是说自己年老多病,不能立朝,打算叶落归根,返回老家安定郡的乌氏去。
但一来他还想再观察和监控朝局一段时间,继续给梁允、梁浚等人做靠山,二来担心乌氏近戎,不大稳妥,因此“归隐”
金谷,迟迟不肯成行。
直到虚除部殄灭的消息传来,至此安定以北,暂无大敌了,老家伙才终于束装起行,带着多年来积聚的十数车财物,一路西向。
比至长安,裴该亲迎入府,与梁芬商谈时局,相处甚欢。
当然这并不是说梁老头儿对于政治方面的想法与裴该接近——正好相反,多数南辕北辙——而是如今裴该权势日盛,远非初入长安时可比,即便梁芬亦私下自许为裴氏之吏——不是盟友——故此言谈间每每刻意迎合裴该。
那意思,反正我也不当官,不管事儿了,那为什么还要直言相谏,或者故作异论,特意惹对方讨厌呢?万一祸延家门和子孙,岂非无妄之灾么?
居留数日,某天黄昏时分,裴嶷轻车来访。
梁芬早就等着他呢,急忙迎入寄居之邸,设宴款待。
酒席宴间,二人相互出言试探,都大致上心里有数了,这才摒退众人,燃起烛来,促膝密谈。
裴嶷首先就问了:“梁公可知天意否?”
梁芬笑一笑,伸手指指裴嶷的心口,又再指指自己的心口,回答道:“天意如何,我不知也,但知人心所向。
想必文冀之心,与某之心,并无二致。
唯我久在中朝,疏阔于大司马,乃不知大司马之心又如何啊?”
裴嶷闻言颇感欣慰,于是答道:“人但得其势,必然生其心,势之成否,关乎天意,则若逆天而行,亡无日矣——大司马终非逆天之人啊。”
这话就算是对上榫了,梁芬乃问:“未知时机若何?”
裴嶷略一犹豫,然后微微苦笑道:“我正是因为此事,才特地来求教梁公的。
大司马光风霁月,势不能行鼠窃狗盗之事,而必列堂堂之阵,张大义之旗。
故而因应时局,我看其心,恐有三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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