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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红最终还是去了京城。他本是不想去的,尤其是在重安一天内出现两个案子并且有人死亡的情况下。
但是他不得不去。
就在昨天晚上听取完案情汇报之后,陆渐红接到了国务院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让他于周六上午九点前到中*南*海,陆渐红问了一下,是仇副总理找他,具体干什么并不清楚,陆渐红也没有多问,有些事情,办公厅的人未必全清楚,即便是知道,也未必就会透露。
仇副总理是原延边省省委书记,分管工业经济、交通运输、国有资产等方面的工作,陆渐红参加代表大会和两会的时候曾跟他有过短暂的交流,思维很清晰,说话很有力度,是一位比较强势的领导。
陆渐红在分析仇副总理找自己,如果是谈工作的话,多半跟国有企业的改制有关,只不过他觉得奇怪的是,国资委不是下周要过来吗?仇副总理又何以紧急召唤自己过去呢?倘若不是这方面的工作,陆渐红真的无法猜到了。
不过陆渐红抱着届时一切皆明朗的态度,赶赴去了京城。
一切都没有变化,只不过领导的变化见证着时代和岁月的更替,在副秘书长的引领下,陆渐红进了仇副总理的办公室。
仇副总理的精神很矍铄,目光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只不过他的神情却是极度地严肃,也没有作什么开场白和铺垫,直截了当地道:“陆书记,重安最近怎么了?”
陆渐红心中微微一沉,新一届的领导班子意味着新一轮的政治角力,延边省一直是周琦峰势力未能接触的地区,算是一支突出的政治力量,不过当时这股力量并没有什么激进的动作,所以是“敌”是“友”还不是太清楚,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来意不善。
陆渐红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应对,仇副总理是纪委出身,说话果然犀利,不过陆渐红的心头却不由自主地升出一丝反感之意,这算什么?虽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大有审讯之意。
“仇总理,请明示。”陆渐红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许的冷淡。
陆渐红在仇副总理的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后心已经完全湿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坐镇重安,疏于去京城,虽然这里面有事务繁忙的缘故,但是骨子里陆渐红还是有一种优越感的,蒋副主席对他的印象不错,他的“亲戚”马骏又是自己的兄弟,外甥女景珊跟自己的关系也非同一般,琦峰总理也是自己的伯乐,所以在这种思想下,他真的没有想过或者说没有刻意地去想过再去跟某位领导建立起关系来,这还不要紧,更重要的是,他的信息有点闭塞了,他活在重安自己的圈子里。
仇副总理的话到现在还让陆渐红的后背发凉。他说了两件事。
正如陆渐红所预料的那样,第一件事是关于国有企业改制的事情。一开始仇副总理还肯定了重安国有企业改制的成绩,但是紧接着便话音一转,说改制只是手段,不是目的,是通过改制实现企业正常运转,达到经济增长的目的,而不是为了改制而改制,更要解决好改制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原来,华泰制药的华志强并不是说着玩玩,真的把事情捅到了上面,还附了一份报告,报告中指出,华泰制药的改制是不符合社会潮流的,因为华泰制药的效益很好,社会竞争力很强,对于这样的企业改制,某些人是别有用心的,完全是变相地出售国有资产,甚至有中饱私囊之嫌。
第二件事,却是提到了昨晚发生的两起案件。这件事情不在仇副总理的分管范畴,但是作为国家领导,过问一下也是无可厚非,而且治安环境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招商引资工作,也直接影响到经济发展。当然,对此仇副总理并没有过多地谈论,只是提出,治安环境作为一项硬件,必须要抓好。
还有第三件事,就是关于重安乞丐多的问题。仇副总理有一次去延边考察工作,回来的时候路过重安,当时天色将晚,他看到乞丐成群结队地走出来,这个现象已经很难再见得到了。
仇副总理最后说了一句话,重安作为直辖市之一,又是老牌的工业基地,肩负着发展的历史使命,也承载着中央领导的厚望,希望重安上下一班人立足实际,艰苦创业,改变重安的面貌。
陆渐红知道,仇副总理后面所说的两件事情包括最后的寄语,都是出于人之常情,顺带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国有企业改制。与很多领导一样,每个在位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工作或者是分管的工作出成绩,副总理也不例外。刚刚履新,国有企业的改制还没有完全成功,仇副总理自然希望重安能够有所建树,特别关注也属正常。
陆渐红感到疑惑的是,他根本弄不明白仇副总理的真实用意,又稳又快的改制,说起来只不过一句话,但是真正做起来,却是要面临很多的实际困难,就像华志强这样的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华泰制药的效益很好,只是遇到一时的困境,把问题直接向上捅,让陆渐红非常被动。
陆渐红是一个心智非常坚定的人,绝不会被外界的思想所左右,所以仇副总理的态度是鞭策也好,是批评也罢,他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改制方针,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广告牌上,这是一个鞋店,广告语是:走自己的路。
好,那就走自己的路。
锋利的爪子已经收起来很久,有的人已经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或许该是拿出震慑力量的时候了。陆渐红的思路很清晰,以华志强一个小小的企业老总,如果背后没有推手的话,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事情向中央捅,这意味着,在重安,有人在作祟。
很快,一条指令随着无线电波从陆渐红的手机里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