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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寒脊背莫名有些发冷。
林知微感觉到了,也想通他在担心什么,温热手掌垫在他冰凉的后颈上轻轻抚摸,“星寒,你做的够多了,剩下的,我去做。”
两天后,陈令仪整个事件发酵到极致。
所有她过去恶行的细节全被扒出公之于众,林知微的学历问题也随之不断炒热,包括十六个小时里的营销过程,都找到了陈令仪操作的痕迹,开始有比例相当可观的网友选择相信林知微是被恶意陷害。
但余下其他人,仍在跳脚咒骂,唯恐天下不乱地坚称没实证就不能洗白。
警方也随后公布了案情进展,女孩父母承认陈令仪高价封口,但转账记录指向不够明确,女孩遗言中的部分问题也无法查证,最重要的是,陈令仪经过各项检查,确诊为强刺激后的精神分裂症,不能进行正常沟通。
陆星寒着人多次验证,结果也是一样。
陈令仪不是装的,是真疯了,而且据权威诊断,恢复可能极低,目前生活已经无法自理。
一切陷入僵局。
等所有风浪过了热度时效,渐渐遇冷,不再有重大变化刺激眼球时,留在中心的,只剩林知微。
追究不出结果的事很快被冷待,但林知微身上牵涉的全是当红明星和敏感问题,她又是一系列事件的当事人,正好成了所有媒体宣泄的出口。
太多问题等她回答。
所有的关注都对焦在她的身上。
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只要还继续工作,就别想逃脱。
即使陆星寒强烈反对,林知微还是决定独自接受媒体采访,她心里坦荡,不怕被任何人刨根问底。
陆星寒连续几天气压低到让人不敢靠近。
袁孟在他旁边呼吸都费力,林知微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更是紧张得赶紧躲远了才敢小声接,“小林老师,你确定没问题?”
林知微还在笑,“没问题,我这边开始了。”
袁孟咬牙,“好,我随时关注,有情况咱马上解决。”
“媒体直播……别让星寒看。”
“我尽量。”
刚挂断,袁孟就感觉到噬人视线,陆星寒面无表情低声说:“时间到了,把直播打开。”
袁孟欲哭无泪。
小林老师,陆星寒这个状态,只有你能搞,别怪我胆小。
电影节之前,林知微突击准备工作时,袁孟给她临时找了房子做工作室,她就把地点选在这里,认认真真打扮漂亮。
何晚眼睛通红,“知微,我能做点什么?那些人肯定不怀好意,等着拿你挖新闻呢!”
林知微拍拍她,“什么都不需要,我能应付。”
准点,她推门出去,一楼已人满为患,她平平稳稳从旋转楼梯下来,无所谓各路镜头。
记者们对她不陌生了,知道是个温温婉婉的女孩子,来硬的肯定吃不消,说不准能逼出干货。
所以从一开始,所有问题都是尖酸刻薄。
“林小姐,你学历造假的丑闻至今没有找到过硬实证,无法彻底澄清,你有什么话说?”
林知微勾唇,声音明朗,“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你什么时候提问,我还是那两句话,没有造假,全是恶意陷害,害我的人就算疯了,我也不会替她的恶行背锅。”
她字字铿锵,“更何况,我是国内重点大学毕业,在校四年从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所有课程和毕业答辩全部高分通过,我以母校骄傲,也不认为半路改行有什么丢人,更不可能弄虚作假侮辱我自己。”
“但你从事这个行业,没有过专业学习经历是事实。”
林知微点头,“我从不否认,但工作的过程就是学习,我的成绩证明一切。”
“成绩?可据陈令仪说,你连签约男团都是借了容瑞的关系。”
林知微目光冷冷刺过去,“请你去翻翻男团出道以来零失误造型的好评,再来问我这个问题。”
记者被噎得一愣,立刻有人不甘示弱接上,“你工作以来,全身淘宝包邮,穿的全是便宜货,这件事总该是真的吧?”
林知微毫无惧色,扬下巴,“是真的。”
记者满意地冷笑,上下打量她的衣服,“那现在怎么穿起大牌了?”
“现在?”林知微平静跟她对视,“你说的是我身上这套?”
记者刚觉得不对劲,林知微已然回答,“上衣九十,裙子八十五,包邮,要不要把链接发你?”
现场止不住地发出惊呼。
大家天天见明星,自认为看衣服值不值钱都是火眼金睛,愣是没看出林知微这套的问题。
……造型师就是造型师。
等等,不是这个节奏!
林知微眼神扫过全场,“继续。”
“……穿着好又能证明什么?”有人针锋相对,“你为艺人服务,哪个明星需要你这些看起来很值钱的淘宝货?奢牌你认得清吗?每年巴黎米兰的时装周你去过吗?”
林知微吸了口气,“我不穿,不代表我不懂,国际电影节我负责的两位,全程加起来十二套造型,无一出错,不够证明?”
她双眼清亮,剔透灼人,“我是没去过时装周,没跟过出国的大场,并不是我能力不够,是我在陈令仪的手里,被她阻拦了所有机会,作为媒体——不去追责真正做错事的人,却来向受害者咄咄逼人吗?!”
全场死寂。
直播画面前,袁孟心里堵得难受,小心翼翼去瞄陆星寒的反应。
从开始到现在,他动都没动过。
媒体被林知微柔柔软软下的凌厉震慑,也看透了她并不好惹,类似的问题问下去,恐怕没什么好效果。
有人转移风向,问她,“男团里抛开容瑞不谈,林小姐跟陆星寒也很亲密,他已经两次公开维护你了,你们之间真的没有特殊关系吗?”
林知微睫毛颤了颤,笑了,“陆星寒对每个人都一样好,大家不知道么?”
“他善良,热心,看不惯周围有人被污蔑,我只是他身边一个最普通的工作人员,无论出事的是我,或是任何其他人。”
她定定说:“他都会做一样的选择。”
陆星寒再也撑不住,抬手扣住电脑,站起身出去,袁孟急忙跟上他,看着他进了公司专给他们准备的健身房。
袁孟不敢走,扒着门缝悄悄观察。
陆星寒捡起手套戴上,一言不发,沉默地一下下狠撞房间中央垂下的沙袋。
沉闷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袁孟看得发慌,忍不住推门,“星寒,你别……”
“出去。”
低哑,吓人。
袁孟闭嘴,回到门口盯着他,一直到他白色上衣完全被汗浸透,他一把扯下手套丢开,直接用手更狠地发泄。
这样下去得见血!
袁孟不小心把门弄出一点动静,陆星寒稍稍斜过来的眼神都让他差点没了半条命。
更别提进去拦着他。
袁孟气喘吁吁跑进楼道,正好林知微打来电话,声音在尽力保持稳定,“我这边结束了,很顺利,星寒没看吧?”
“星寒……”袁孟要哭了,“星寒不太好。”
林知微全副武装,坐上袁孟派来接她的车直奔星火娱乐,避着人飞奔到楼上时,袁孟满头是汗朝她招手,“小林老师,你快点管管他,我,我看门,你放心啊没人打扰。”
敞开的门缝里,陆星寒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指骨隐隐见了红,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林知微反手关上门,面对那么多逼问都平静自若的眼睛,看到陆星寒的时候终于湿了。
“星寒。”
陆星寒听不到。
林知微大步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星寒!”
沙袋猛烈摇晃。
陆星寒几乎没站稳,全身肌肉坚硬膨胀,滚下的汗水蜿蜒出层层叠叠的痕迹,他强忍着抖,粗重喘息割得人剧痛。
他低头,看着林知微紧箍在腰间的手。
那么小,那么白,应该得到最好的,最好的疼爱和呵护。
他喉咙里辛辣刺痛,张口只能咳出来。
许久才勉强发出声音,“对不起。”
林知微的眼泪和他的汗混在一起,“你胡说什么!”
“如果不是我……”
他牙关紧咬,“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那么需要钱,不会那么累,也不会一直苦着自己,被人拿穿的衣服指指点点。”
林知微心如刀绞,“别说了。”
“陈令仪的事,我没有做好,留了这么多后患让你去面对。”
“星寒……”
“甚至在关系上,你也只能把自己说成,最普通的,跟我最无关的人。”
“陆星寒!”
他嗓音完全破碎,“我什么都没做到。”
“微微……”他眼前一片模糊,手背上大片血迹,“我什么都没做到……我还有没有……有没有被你爱的资格。”
林知微五指一下子深陷进他的手臂里,硬是把他转过身,扣紧他湿透的后颈用力压下,踮起脚,狠狠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