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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燕王由淮安返回北平的消息,新帝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在他心里,没有在皇爷爷热孝时候,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这就值得庆幸了。然而随后淮安知府并礼部侍郎陈性善的上奏,言及燕王蔑视朝廷的种种言行,却又让他怒气勃生,忧心忡忡,即算是壶漏滴滴,夜已更深,他也批阅了一天的奏疏,身心俱疲之下却依然无法入睡,他只感到燕王连同其他藩王的势力,好似连成了一张黑网,在这黑夜里逼近了他、笼罩着他、束缚着他,让他心里压抑、气息难平。

    他由华盖殿走向了乾清宫,和大行皇帝不同,他偏爱乾清宫作为寝殿,而大行皇帝常以华盖殿作为办公和入睡的地方,新帝也尝试着在华盖殿就寝,只是他总也睡不着,他似乎还能感受到祖父的魂灵萦绕在殿中,这本应该是极亲切的,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却有些畏惧、有些抗拒,他感到自己在这样挥之不去的余荫的萦绕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在殿中和黄子澄齐泰讨论要将燕王阻拦回去的时候,甚至都不敢高声说话。

    约莫一刻钟后,他已经伏在了乾清宫的御案上,两个宫人在他身后轻轻地打着扇,既扇凉风,也驱赶蚊虫,毕竟六月的天气实在是酷热,殿内也重新摆放了两个冰盆,而他就在等下翻阅一份刚刚提调出来的奏疏。

    掀开这份奏疏,便掀开了洪武九年那一段震动朝野的历史。

    那一年从年初开始,钦天监便不断上告星象异常,二月岁星逆行入太微,三月荧惑犯主,四月荧惑犯鬼,五月太星犯毕、井,又有客星大如弹丸,止于天仓,最终进入紫薇垣。这便是所谓的“五星紊度,日月相刑”,于是举国惶惶,不知所措。皇帝既然受命于天,如此天象便是上天警示,于是皇帝下诏,征求直言,股励天下直言之士对人君提出批评,“于斯王道惟忠且仁者能鉴之”。

    那一段时间内,确实有不少人上书,不过真正能干预直言犯颜的“忠且仁者”,举国之内除了叶伯巨,还能有谁呢?

    叶伯巨将上书,对他的朋友曰:“今天下惟三事可患耳,其二事易见而患迟,其一事难见而患速。纵无明诏,吾犹将言之,况求言乎。”他说的“易见而患迟”指的是用刑太繁,求治太速,而“难见而患速”则指明是分封太侈。

    “今裂土分封,使诸王各有分地……而秦、晋、燕、齐、梁、楚、吴、蜀诸国,无不连邑数十。城郭宫室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其地而夺之权,则必生觖望。甚者缘间而起,防之无及矣。议者曰:‘诸王皆天子骨肉,分地虽广,立法虽侈,岂有抗衡之理?’臣窃以为不然。何不观于汉、晋之事乎?孝景,高帝之孙也;七国诸王,皆景帝之同祖父兄弟子孙也。一削其地,则遽构兵西向。晋之诸王,皆武帝亲子孙也,易世之后,迭相攻伐,遂成刘、石之患。由此言之,分封逾制,祸患立生。援古证今,昭昭然矣。”

    叶伯巨这是借汉、晋两代之教训,针砭当朝封藩之弊。汉景帝七国之乱,难道作乱的诸王不是高祖的子孙,只是因为削藩,就称兵构乱,可见汉高刘邦鉴于秦室孤立无援而实行的分封制养成了诸王尾大不掉之势。而晋朝时候,晋武帝又重蹈覆辙,分封子弟二十余人为王,导致武帝死后,八王相继为乱。

    叶伯巨上此书,乃是提醒皇帝记取前车之鉴,在新帝看来,其人忠心可嘉,远见卓识可嘉,而其议论可行。然而皇帝竟然大发雷霆,气极而呼:“小子间吾骨肉,速逮来,我要亲手将他射死!”叶伯巨被逮入京师,下狱不久羁縻而死。

    这也是因为当时诸王止建籓号,未曾裂土,不尽如伯巨所言罢了,但是现在再看看诸王,哪个不是手握重兵、羽翼丰满、气焰嚣张,对新帝的威胁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倘使先帝能听从叶伯巨之言,“割一时之恩,制万世之利,消天变而安社稷,莫先于此”,他如今即位,哪里还有如此夜不能寐的忧患呢?

    新帝收抚叶伯巨当年这封震动天下的奏疏,暗自感叹这位未入流的小官的一片忠心,他的深中肯綮的奏议又有如尖刀一般戳中了他的心疾,因为这“削藩”之事,经过反复思虑,确实已经迫在眉睫,必须痛下针砭,摘除痼疾。

    而此时,齐泰、黄子澄已经在右顺门等候,很快便由随堂太监领着,进入了乾清宫里。

    新帝见他二人,心中安定下来,然而没什么闲话,新帝开口便切入正题:“黄先生,可还记得当初在东角门说过的话吗?”

    齐泰心中一顿,而黄子澄立刻答道:“臣不敢有顷刻或忘。”

    “彼时只敢言势,而今却要说策,”新帝点头道:“诸王已成了国家之患,依卿等看,对待诸王,当用何策?”

    黄子澄道:“以臣之见,无非一个‘削’字。”

    新帝点头道:“若因‘削’而‘反’呢?”

    齐泰登时瞠目道:“陛下!汉时晁错为景帝建言削藩一事时就曾说,‘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我朝今日之事,与景帝无二。陛下何得迟疑也!”

    新帝激动起来,道:“朕意已决,不削无以安社稷,只是如何削、何时削,何处着手,还需卿等为朕计划。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务要计审周详!”

    “陛下,”内侍道:“宫门要落钥了。”

    本朝暂没有大臣值宿之例,尽管新帝很想和二位大臣商量一晚上,但是按规矩,两位大臣便要出宫了,黄子澄之家在东街,此时却偏偏随着齐泰去了他家,进入了齐泰的书房里。

    两人入座之后,且都静默了一会儿,黄子澄见到书房里一架四折屏风,上面书有文天祥的一首词,系齐泰亲笔所书,只要坐在对面的檀木椅子上,便能清清楚楚看到屏风上“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这十二个字,他此时不由得脊背挺直,相信所有的客人,目睹这样的诗句,一定也如他此时这样,不敢有丝毫怠慢。

    良久才听到齐泰道:“吾皇圣明,定议削藩,早该如此了!”

    黄子澄也常常吁了口气,道:“藩臣心腹之患,削藩计为首要,先帝在时不图,贻子孙之害,如今藩臣势大,必要小心,否则你我二人,便要与晁错同坟了。”

    “若为晁错,能罢藩国之害,”齐泰慨然道:“则臣万死不辞!”

    随即两人商量起削藩的第一步棋来,黄子澄道:“年兄,藩王之中,谁当先图之?”

    黄子澄称呼齐泰为“年兄”,是因为二人都是洪武十八年进士出身,黄子澄是会试第一,而齐泰是应天府乡试第一,时人多所称誉,二人也有惺惺相惜之感,此时听闻黄子澄发问,齐泰便道:“藩王多矣,若同时削之,则是逼迫诸王联手,复汉七国故事,依我之见,燕王乃是长子,为诸王表率,其势最大,最称强,先从他下手,则诸王皆慑服不敢动也。”

    “先从燕王下手……”黄子澄沉吟起来:“年兄之见,弟实不敢苟同。所谓‘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燕王在诸王之中,乃是最‘实’的,开局便攻实处,怕要费很大周折,依我之见,莫如先攻虚处。”

    齐泰便道:“愿闻其详。”

    “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时,有许多不法之处,《纪非录》中有名也。”黄子澄道:“《纪非录》乃是先帝亲手所书,历数诸王罪过,削之有名。今欲问罪,宜先从这几个被先帝训斥过的藩王身上动手,尤其是周王,周王与燕王同母,削周是剪燕手足也。手足不存,燕王焉能不败?”

    齐泰想了想,此言的确不错,便道:“明日便以此奏白皇上,如何?”

    就在两人议定以拿周王先开刀之时,远在开封的周王府,也发生了惊天的变故。

    且先说周王朱橚这个人,这人可能是最不安分的藩王了,然而这个不安分,说的并不是他图谋不轨,而是他根本闲不住,总有许多的花样要耍。因为他本性是个文人,颇有闲情雅趣,就连先帝也是知道的,诸王就藩,无一不是谆谆嘱咐一番,到了周王这里,就无奈地赐了一千七百本词曲和无数乐伎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胡闹去了。

    刚就藩开封的时候,周王算是乐翻了天,没怎么老实待在府里过,要么就去寺庙道观里吃茶,要么去梨园听戏,要么去集市里游逛,所幸他生性风雅,只是爱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劣迹,唯一让皇帝发怒的是,洪武二十二年冬,因擅自离开封地到凤阳,皇帝气得将他发放到了云南。约莫两年的时间在蛮荒之地,他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受什么苦,因为住在黔国公府里,沐英沐春都照应他,而朱橚在云南,还真不像皇帝之后骂他的,说什么“其蠢无比”,因为皇帝召见他,问他在云南有什么收获,朱橚一无所应——其实周王在云南,当真还是很有所得。

    朱橚对民间的疾苦了解增多了,因为云南这个地方,连年作战,有残余的梁王势力,有不服气的蛮夷,还有缅人,所以这地方一直都是犯了罪的人流徙之地,看到当地居民生活环境不好,有很多得病的军士和百姓,缺医少药的情况非常严重,朱橚便组织本府的良医李佰等编写了方便实用、“家传应效”的《普济方》一书,希望能对这些百姓有医药上面的帮助。

    洪武二十四年,朱橚回到开封。他深知编著方书和救荒著作对于百姓的重要意义和迫切性,然而此时他还真不能回开封,因为皇帝觉得他身上毛病多,所以留他在京,让世子有燉主持王府事宜。而朱橚还真的利用京师大本堂的各种图书资料,组织了一批学有专长的学者和御医,如刘醇、滕硕、李恒、瞿佑等,编纂出了又一本历代医家效验方《袖珍方》,其中共录方3077首,每方皆注明出处。选方严谨,方论结合,切合实用。

    周王直到洪武二十六年才获准返回开封,回到开封之后的周王终于老老实实了,一改之前贪玩浮荡的性子,真正开始了他自认为能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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