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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刻意交好桓熙,自然是因为桓熙是桓温世子,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以桓熙之愚,慕容垂之智,江东将有大祸——
陈操之道:“明公,慕容垂非可驯之人,明公如何委他以豫州司马之重任!”
桓温道:“我儿伯道赞赏慕容垂父子才略,而且慕容垂居江东,一向谨慎,未显异心,豫州并非边境之州,区区一州司马能有何作为,是以委任之。”
陈操之恳切道:“世子是明公之望,奈何以异族人辅佐之,世子虽因小事与我不睦,但我忠心未改,我欲辞冀州之任回江东辅佐世子,只盼世子勿以前嫌拒我。”
桓温在建康耳目众多,陈操之向皇帝司马昱表示要回朝中为官的消息前两日便已传回姑孰——
桓温徐徐道:“陈掾既不愿居河北,那老夫就允你所请,让你回朝任职——”说这话时,紫石眸一瞬不瞬凝视陈操之,观察陈操之细微表情。
陈操之墨眉一挑,喜上眉梢,躬身道:“多谢明公。”
桓温点点头,问:“冀州总领河北,应有文武全才者坐镇,陈掾既离职,当以何人代之?”
陈操之沉吟道:“建威将军檀玄、淮阴太守毛虎生或能担当此任。”
檀玄、毛虎生都是桓温荆襄旧部,此二人皆善能用兵。
桓温一直绷着的脸一松,对陈操之的疑心尽释,笑道:“此事且容再议,檀玄、毛虎生虽善用兵,但治理州政则不如陈掾,还得另觅良材啊,陈掾且先居建康为我督促朝廷赐我王爵之事——”
陈操之道:“在下离钱唐已经三载,不能为父母坟头添一抔土,心实不安,请明公允三月之期,让在下回乡祭祖,然后回建康为明公效力。”
桓温微笑道:“陈掾纯孝,天下知闻,我怎能不允你之所请,你九月初回到建康便可。”
陈操之又忠心耿耿道:“明公,在下还要再进一言,慕容垂父子只合马放南山,万勿让其掌兵啊。”
桓温点头道:“我知道了,陈掾赶路辛苦,风尘仆仆,且先去沐浴,然后赴宴。”
桓温让陈操之、冉盛就住在将军府外院客房,以便传见。
桓温接见陈操之、冉盛二人时,冉盛只回答了桓温关于幽州军政的一些问话,其余都是静听阿兄与桓温对话,心里暗为阿兄捏一把汗,这时辞出,低声问:“阿兄言词过于恳切,若大司马真欲让阿兄回建康任职,又该如何应对?”
陈操之一笑,说道:“大约八月底,将有消息从洛阳传至西府,苻坚将联合拓跋什翼犍,略取并州、冀州。”
冉盛吃了一惊:“当真?”
陈操之道:“莫须有,这也是我一直在提防的事。”
冉盛叹服道:“阿兄当真是算无遗策啊,原来在洛阳时,阿兄与沈将军密议的便是此事!”
……
当夜,桓温在将军府设宴款待陈操之、冉盛、卢佑诸人,桓温六子桓熙、桓济、桓歆、桓祎、桓伟、桓玄皆在座,南康公主薨于去年四月初九,父在母丧,服齐衰一年,所以桓熙六兄弟现在已经出服,可以参加饮宴,桓熙也准备近日离开姑孰赴陈郡就任豫州刺史——
李静姝所生的桓玄已快三周岁,桓玄虽然年幼,但言语清晰,相貌也是清秀可爱,身量较同龄幼儿高大,桓温甚是嬖爱这个幼子,让桓玄坐于他舆床边,不时与桓玄低声说笑。
桓熙视陈操之如仇,本想托故不来赴宴,想想还是来了,见陈操之俊美依旧,又听闻鲜卑公主也跟随陈操之到了建康,旧恨涌上心头,左颊箭疤紫黑,心道:“陈操之,看你得意到几时!”
陈操之察觉到桓熙的仇恨目光,含笑以对,却又察觉桓温次子桓济也是对他衔恨在心的样子,不免诧异,他与桓济关系虽不算好,却也不差啊,难道桓济受其兄蛊惑,也恼恨起他来了?
陈操之却不知道,桓济现在已知他妻子新安公主司马道福为何嫌恶他了,司马道福就是因为与他成婚前在司徒府见过陈操之一面,爱陈操之俊美,才嫌弃他桓济的呀,能不衔恨乎!
陈操之因为司马道福和慕容钦忱这两个女人,得罪了桓温的两个儿子,矛盾已趋激化,风雨如晦,变故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