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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兵虽盛,却为乌合之众,上蔡、定颍两县城池不及我平舆坚固,守卒也不多,虽然失陷,无关大局,待朝廷援军来到之日,便是我军大胜之时。
“诸君,朝廷、郡府厚养尔等多年,满城数万父老百姓如今都在看着你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如定颍令林图一般不战而逃、落骂名於郡中,还是如上蔡令、定颍丞、定颍尉辛、谷、安三君一样虽死犹荣,被郡人赞颂,你们自己选择!”
这些军官和林图不同。
依照“三互法”的规定,本着异地为官的原则,林图不是本郡人,这些军官却全都是本郡人,并且,大部分出身本地豪族。换而言之,林图可以一走了之,最多留个骂名,最多被朝廷秋后算账,而这些军官们却绝不能像他那样,不管是为了自家的名声,还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都不能逃跑。
因此,这三十多个军官,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勉强壮胆,皆齐声答道:“吾辈当死战!”
“好。各归本队,准备接战。”
桓玄以前没有守过城,他虽然也造过反,打过群盗,虽然身先士卒,带人攻克了刘辟的庄子,但是“进攻”和“守御”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军事概念。
并且,打群盗和打破庄子以及江东的造反也都只是小规模的军事行动,准确点说,只是小规模的“准军事行动”,和现在的这个大规模的守城战也无可比性。
实事求是的说,他在这方面并无经验,顶多是看过一些兵书。“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幸运的是,他的对手黄巾军也没有作战的经验,甚至还不如他和守城的郡兵,所以他才能在被数万敌人围困的情况下坚持了一天一夜。
不过,经过昨天一天的“激战”,他自觉对守城也略有心得了,本以为今天的守城会轻松一点,只是可惜,“有心得”的不止是他,刘辟和黄巾军经过昨天的锻炼,对攻城也有了些心得。
守城第二天,天刚亮,黄巾军就发动起了猛烈的攻势。
从卯时开始,这次进攻一直持续到午时。
刘辟组织了至少六千人,分成三个梯队,轮番上阵。
上蔡县、定颍县两个县城的失陷,大大激励了黄巾士卒的士气。经过昨天的战斗,他们又有了一定的攻城经验。从一开始接战,桓玄就明显感觉到了他们攻势的猛烈。
攀附城头的黄巾士卒中不再如昨日一样,几乎全是布衣,出现了少量披甲的战士,同时,刀枪、弓弩的数量也有了一定的增多。攻城器械也不像昨天,只有简陋的云梯和用来撞击城门的粗木,出现了两辆坚固的攻城车,远处波才的中军阵地上,且竖起了一座望楼。
不用说,这些武器、器械必是从上蔡县、定颍县得来的。
上蔡县、定颍县里虽然没有武库,但毕竟有县卒,县里的豪强大族也多藏有兵器,总能搜刮到一些兵器。
因为黄巾军的疲兵战术,守卒昨夜本就没休息好,天一亮就又迎来了敌人三个时辰不间断的进攻,无不疲惫不堪。一个上午,守卫东城墙的八百余郡兵就伤亡了近百。
“这可不行。咱们就这么多士卒,死一个少一个。贼兵人多势众,他们不怕伤亡,咱们怕。得想个办法扭转局面。”在打退了黄巾军的一次进攻后,桓玄把分散在城头各处、协助指挥的周涌、李钟、袁尧、陈佑、许阳和后来上城的文瀚、邢刚聚在一起,蹲在垛口后头说道。
文瀚按着膝盖,半站起身子,探头往城下瞧了眼。
因为黄巾军严重缺乏军械,所有掉落城下的兵器,不论是刀枪、还是锄头,哪怕是断成两截的箭矢都全被黄巾士卒在撤退时拣走的。
此时剩下的,只有被守卒推倒的云梯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云梯是赶制出来的,不太坚固,倒地后大多即四五分裂,散落了一地的木头、枝杈。
尸体大部分是黄巾军的,也有少量郡兵的。相比昨天,今天的黄巾军士卒斗志昂扬,只荀贞亲眼看到的,就有三个郡兵被攀上城头的黄巾士卒抱着一块儿跌落城下。
一天半的鏖战,城外的雪地早被黄巾军士卒踩得泥泞不堪,现又被鲜血浸透,配上尸体、断裂散落的云梯,给人一种巨大的冲击,令人不觉回想起刚才激烈的战斗。
刚才发动进攻的黄巾军士卒约有千人,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激战,在付出了上百的伤亡后,奉中军将令,主动脱离了战斗,活着的士卒或扶或抬着伤员,过了护城河,向后方撤退,而在他们经过的位置,在护城河外一里多的地方,又有大约一千四五百人在集结。
可以预见到,接下来负责的攻城就是这正在集结的一千四五百人了。
这一幕,文瀚等人在今天上午已经看到过多次了。
最初的时候,黄巾军在进攻或者集结时都会大呼口号,但在过了最开始的一个时辰后,在守卒连着击退了两股攻势后,也许是因伤亡太大,他们不再出声了,进攻也好、集结也好,都是默不出声。可是,在有些时候,沉默比高呼更有力量,更令人胆寒。
桓玄深知,若不把黄巾军这个进攻的势头打断,城上的守卒必定不能再坚持多久了。
伤亡是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八百余士卒虽然已经伤亡了近百,可城里还有数万的百姓,不管怎么样,总还是能再组织起几千青壮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士气”。眼看着一波波的黄巾军士卒不要命似的扑来,打退一波,又来一波,沉默而坚定,仿佛无穷无尽,再胆大的人也难免会陷入绝望。
飞蛾虽小,但若成千上万,铺天盖地,便是火堆再大、火焰再高,也会被扑灭。此时此刻,黄巾军的士卒就是飞蛾,阳翟城就是火堆。
文瀚缩回脑袋,拾起放在脚边的短剑,拍了两拍,漫不在乎地说道:“要想扭转局面也简单。”
“文君有何良策?”
“趁贼兵撤退,给我一队人,我带他们出城去,杀上一阵。”
文瀚穿的皮甲本是黑底朱纹,此时甲上遍是血污,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他秀美的脸上也血污斑斑。
为防箭矢,他本来戴了一个铁制的兜鍪,后来杀得性起,嫌兜鍪碍事,随手摘下扔了。没了兜鍪的保护,在之前的一次战斗中,发髻被敌人的流矢射断,这会儿长发披散脖后。
老实说,他这两天的表现着实让桓玄吃了一惊。城头一干文士中周涌、袁尧等人虽也冒着敌人的进攻,坚持留在城头,协助桓玄指挥作战,并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也基本换上了甲胄,可真正能与桓玄相同,亲自带人持兵杀敌在前的只有文瀚一个。
文瀚和桓玄也不相同。
桓玄杀敌,主要是为了起一个带头作用。晓得相比“给我上”,“跟我上”哪个才能让战士们勇敢无畏。
文瀚则不同,在过去的几次战斗中,桓玄担忧他受伤或阵亡,——他的弟弟文博已经从军随主公周澈出征,文家就剩下他一个顶梁柱。
首先,论剑术、技击水平,他不算太高,力气也不算大,远不如韦强、庆锋,甚至不如黄叙这个少年;可是其次,他却十分勇猛,简直如猛虎下山,若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悍不畏死”。
桓玄实在是想不通,这样一个貌美如女子的豪强子弟,在战场上,却怎么会如一个亡命之徒似的?
也许真如那句话说的:越是不怕死,越是死不了。
尽管在接战中,文瀚多次遇到危险,可每一次都化险为夷,战至如今,他连一次伤都没受过!要知道,即使是一直受到韦强、庆锋、李钟等人严密保护的桓玄也已经负了两次伤了!
想不通也只有想不通了,桓玄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探寻文瀚为何会和其它的士族子弟有这样大的不同,暂时只能将之归结为: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听了文瀚的话,周涌笑道:“文君主动请缨,勇武可嘉,然依我之见,现在还不是出击的时候。”
李钟点了点头,赞同周涌的意见,说道:“贼兵颇有小智,先在昨夜用疲兵之计,疲惫我们,今天又挟克城之威,猛攻不休。本来守城,是咱们守军占优,坐以待劳;现如今却变成了他们占优。若置之不理,可以预料,在击退了他们今天的攻势后,今天晚上他们必还会再度骚扰咱们。如此,夜晚不得安眠,白昼接战不休,咱们就要成为疲兵。如此,必败无疑。文君说得不错,是需要出城反击一下了,不过志才兄说得也对,现在还不到时候。”
文瀚问道:“为何?”
“贼兵正在组织下一次攻城,城外数万贼众的视线尽在此处,可谓严防以待。咱们如果在这个时候出去,讨不了好。”
“那该怎么办?”
周涌、李钟对视一眼,相对一笑,却都没有说,而是把这个“风头”让给了桓玄。
李钟说道:“兵曹椽足智多谋、骁勇善战,这两天身先士卒,先是出城破敌,继而又披甲持兵,蹈刃履险,率领守卒连连击退贼兵进攻。若非有兵曹椽在,吾城怕已失陷。兵曹椽既召吾等来商议此事,对此必是已有定计。吾等洗耳恭听就是。”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累着了,还是因为胆怯害怕,今儿个一整天,太守都没露头,只派了五官椽韩俊、主簿王澜、计吏郭济等郡朝大吏分去各面城墙督战。桓玄如今是当之无愧的守城主将,为了增强他的威望,这种“出风头”的事儿由他来做最好不过。
诸人,环绕着桓玄蹲了个半圈,齐齐问道:“桓椽何意?”
“伯涛、元集说的不错,现在还不是出击的时候。从昨天到今天,贼兵不停歇地攻了两天城了,咱们疲惫,他们也疲惫!传我军令,令各部守卒打起精神,再坚持一下午,待到夜幕落下,我便亲率精锐,出城击之!”
打仗打的是一个主动权,被动挨打是不行的。要想扭转局面,只有一个办法:主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