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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份折子送回去,并没有走急报路线,而是作为一个臣子递上去的普通折子,也没有加密,如此,第一个看到的就不会是乐成帝,而且他相信有晋亲王在,很多人都会看到这份折子。
虽说是普通的折子,但也是西北战场上送出去的,因此,速度也绝对不会慢,最多就是七八天的时间,绝对不会像其他的地方官员的折子,慢的,一个月都到不了。
将折子送出去之后,傅云庭又写了一封信交给亲卫——李鸿渊留给他专门负责是传信的人,然后,傅云庭就不管了,反正,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被晋亲王待见,除了战事,京城的事情,就不要指望晋亲王会告知于他,不能亲眼看到乐成帝的反应,傅云庭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一想到晋亲王所做的种种,就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你为君无德,不分轻重,结果还不是被你儿子各种算计,让你想做的事情都化为泡影,每每几乎起的吐血,也只认为是阴差阳错,完全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思及此,傅云庭觉得对乐成帝针对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可以想见,乐成帝在看到折子后,那脸色有多精彩,而那个时候,满朝的文武百官,基本上都知道折子上的事情了。乐成帝想要将傅云庭活剐了的心思都有了,失策,当真是失策了,没想动傅云庭就算不是自幼有父辈的严格教导,依旧是打仗的一把好手,不过,越是这样,不越是说明傅家狼子野心吗?不然何以去学那些东西。所以,傅家果然不能留!
不仅仅是武安侯这一支,整个傅氏都不能留,哪怕他们与武安侯府最亲近的也已经出了三服,也并不如何来往,谁知道会不会就是专门做给他看的。乐成帝倒是依旧不后悔将傅云庭送到战场上去,因为只有那样,抄家灭族之罪才最好找。
朝臣们一边称赞那些商人的高义,一边在质疑,此等大事,到底是谁的责任,就该揪出来严惩。还有要紧的事情解决了,自然就该大力的查找那些粮食的去处,那不是一星半点的粮食,那是几十万石,这么多的粮食,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吞下去的,这简直就是一桩非常严重的贪墨案,不查,不足以平民愤,不查,对不起那些险些出事的将士。
因为不知道乐成帝的真实想法,所以各抒己见,热火朝天,乐成帝在上面看着,除了憋屈还是憋屈,都快内出血了。因为,初了他自身的角度,朝臣们是对的,如果将领不是傅云庭,他只会比他们更加的愤怒,更加的想要将那些蛀虫查出来。
“够了,通通给朕闭嘴。”乐成帝怒喝一声,揉揉了突突跳的太阳穴,这事儿不能压,一旦压了,他这个皇帝就该受到自质疑了,索性,粮食没了,的确有其事,从这方面查就是了,而这事没有及时的发现上报,那也是户部的责任,再有,没有及时给西北军送信,也轻易能抓替死鬼。
不过,继续下去,朝臣迟早会彻底的明白,皇上对傅云庭,对武安侯府,对傅氏,不仅仅是看不顺眼那么简单,不会以为傅云庭屡立战功,就消除以往的不待见,真正的接纳并委以重任。因为,乐成帝的情绪,迟早会彻底的掩饰不住。
显而易见的,事关重大,又是刑部与大理寺合作,同时,还将内阁首辅以及吏部尚书加进去。后两者不是为了查案,而是为了坐镇威慑。还有李素言携带部分黑衣卫随行,处理可能会有的棘手之事,户部几位重要官员,“戴罪之身”,亦不能少,似的这一行人,也很快的出京。
只是,他们出京没两日,就遇到了难民。
启元这两年风调雨顺,便是前年洪灾,在北方都未曾出现难民,今年没听到哪个地方出现了天灾人祸,难民怎么来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阮瑞中跟骆沛山倒是心知肚明,不过面上同样惊诧不已,一个个都是演戏能手。
作为内阁首辅,辅助皇上处理天下大事,遇到难民自然不能不问。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不少人心肝都要惊出来了,尤其是其中拥护睿亲王的人,睿亲王这是才刚刚“刑满释放”,就又弄出了大乱子?这次的事情,如果坐实了,那么,就不仅仅是罚俸禁足那么简单了。一个个都在心里狂吼,睿亲王不懂,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全都不懂吗?怎么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跟随睿亲王办事的,虽然并非全部是他的人,但是亲信幕僚之类的还是有两三个的,要说他们也是冤枉又憋闷,一开始的时候就跟睿亲王说过,不妥不妥,非常时期,稍微的用点非常手段也是允许的,睿亲王自己不听,非要说自己心里有数,又告诉他,下面负责征收粮食的人不可轻信,要有所提防,睿亲王看到眼皮子低下的“一亩三分地”中的太平盛世,就说他们想太多,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忤逆他。
多说两次,当主子的不听,还觉得你厌烦,换了谁都会觉得冷心。
粮食的去处还没查,又出了这么一出,显然还不能不管,因此,最后决定兵分两路。
睿亲王可谓是惹下大事,差不多算是会被“押解”回京,因此,李素言肯定会在,而这件事情又相对清楚,刑部跟大理寺都只分派的少数的人,只是这些百姓需要安置,需要地方官员配合,阮瑞中决定亲往。
睿亲王在见到阮瑞中等人时,不可谓不吃惊,压下心底的疑惑,寒暄了几句,说自己正要将第三批粮食送走。
阮瑞中看着他,轻叹一声,能力其实还是不错的,奈何完全就不是晋亲王的对手啊。
这一路过来,他也是明白了,那些难民,两三百人,其实就是挨近的几个村子,事实上,还远没到非要背井离乡的地步,他们会这么做,甚至避开了当地的官府,说白了,就是人为安排的,可是,因为走得不算远,这里面的门道还真不好查,而且送他们回去之后,有确确实实一点吃的都没了,就觉得京城繁华,皇帝在那里,该给他们做主,你能说他们考虑不周,这个样子根本就到不了京城吗?你还能说他们做错了吗?
不过是引出睿亲王惹下的烂摊子的饵而已。
有人怀疑又能如何呢,这些百姓一问三不知。最后也不过是觉得某位有心人,觉得睿亲王不仁,希望引起朝廷重视,抓不到这位“有心人”,又不可能将这些“愚民”给咔嚓了。
阮瑞中将所有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他们要“请”睿亲王回京。
睿亲王整个人都懵了,完全说不出话来。接差事之前,满心以为这一次一定能讨了父皇欢心,结果呢……
虽然没被枷锁扣起来,但是,李鸿铭心理上,依旧觉得自己被当放人对待了,可是,什么都不能说,父皇的黑衣卫,他们这些皇子依旧会畏惧。而且,因为刺杀那事儿没有查出个所以然,乐成帝最后裁撤了黑衣卫指挥使,让他提前回去抱孩子去了,现在的黑衣卫,可以说是李素言说了算,虽然他依旧是佥事,上面还有同知,显而易见,黑衣卫暂时不会有指挥使。
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阮瑞中已经准备好了折子,而黑衣卫的办事效率也是高效,已经摸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李素言同样写好了折子,乐成帝还在奇怪,看了折子之后,气了个仰倒,直接就将折子砸到跪在下面的睿亲王脸上,“蠢货,蠢货,蠢货,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乐成帝咆哮的声音,甚至在殿外老远都能听得见,睿亲王的里子面子可都被乐成帝给扒干净了。
睿亲王双拳紧握,却低着头,遮掩着眼中的狂风暴雨,什么都没说。他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他的确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被下面的那些一巴掌就能拍死好几只的蝼蚁愚弄。
乐成帝狠狠的一通发泄之后,异常的疲惫,这曾是他最中意的儿子,觉得他哪儿哪儿的优秀,一度将他视为继承人,可是,接触的事情多了,他的问题也就暴露出来,还不是一点半点。
“滚吧,回去闭门思过,修心养性,多看点书。”乐成帝淡淡道。
“父皇——”这样看似不痛不痒的惩罚,可是,没有期限,而且乐成帝甚至已经不带情绪,简直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而且,明明是依着他的心思去办,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现在半点情面都不讲,也太无情了!
“滚。”
睿亲王强忍住颤抖的身体,不想被叉出去,连最后的尊严都不保。“儿臣告退。”只是心中的怨,心中的恨,简直快要凝成实质,而其中的一大半都是冲着乐成帝这位好父皇去的。
睿亲王面色阴沉,轻易没人敢上前触霉头,不过也有特例存在不是。
康亲王拦住睿亲王的去路,“老三这是办砸了差事,被父皇训斥了?哎呀,小事小事,咱们兄弟哪个没被训斥过,别放在心上,等父皇气消了,就啥事都没有了。”脸上的幸灾乐祸简直不要太明显。
“滚!”拂开对方,径直的离去,睿亲王现在可是半点风度都维持不住了。
康亲王恼怒,“你这……”突然又闭嘴,李鸿铭这人一向惯会装模作样,对外人都是温文模样,上次被撸了吏部的差事,都未曾如此,足见,这一次的事情只会更加严重。“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身也不是多隐秘的事情,要打听也不算多难。
下面的人欺上瞒下,连朝廷亲王都敢糊弄,如此的藐视朝廷,藐视天威,乐成帝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已经命令李素言,出动黑衣卫,将相关的人,从上到下悉数的给抓获起来,从重从严的处理。
只是,在苏贵妃得知了事情之后,直接生生的气晕了过去,只是不知道心中是怪儿子办事不力呢,还是暗恨自己给出了歪主意?事实上,不少人都跟康亲王一样,本来嘛,众人都不太想接手的差事,你李鸿铭那么积极的接了,还以为多能耐呢,结果事情没办好,还将自己给搭进去,呵呵,可不就叫人拍手称快嘛。
苏贵妃好容易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
苏贵妃将所有的人都打发出去,一个人呆了至少半个时辰,随后,又让自己的亲娘进宫,而因为苏名章的事情,这位老夫人情况也不算好,不过,苏家人很清楚,他们跟苏贵妃母子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好不了,那么谁都别想好,于是,再不好,也强撑着进宫。见到亲娘那颤颤巍巍的模样,苏贵妃也不是不心疼,但是没办法,事情不能交给别人。
这一回,苏贵妃倒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让她娘带了两封信出去,分别是给自己儿子李鸿铭以及右都督沈书韩的,给李鸿铭的倒只是顺带,作为沈书韩的姑母,这位老夫人的分量比别人更重一些,也更能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送出这两封信之中,苏贵妃也彻底的沉寂下来,便是针对靖婉的动作都没了,也不想别的,就安安心心的开始养病。
从这一点来看,足见苏贵妃心理素质之强悍,绝对是世上绝大部分人都难以企及的。
而同时,傅云庭有一份折子送回来,言道,送往西北的粮食,掺杂了很多的砂石,还有很多的陈粮、霉粮,处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下肚,只是,听闻粮食皆是从粮商手中购买,操办此事的官员是否受到了欺瞒,还有,这些粮食到了普通百姓手中,同样极为不妥,所以还请皇上查明,并对之加以肃清。
另外,在那些义士送去粮食两天后,匈奴又一次大举进攻,如果不是那批粮食,将士们极可能饿着肚子,全身无力的迎战,那时候,极可能是全军覆没,防线崩溃,匈奴大举进犯。傅云庭仅以个人的名义请求为那些人予以褒奖。
很好,睿亲王的罪名又被加上一条,不过,对于睿亲王倒是不用再去计较了,只是那些黑心的粮商又倒了霉,大大小小的被查抄了不少。不过,又有人提出,这黑心的应该被惩处,而傅将军所提之事,也的确当为,别的不说,至少也给一个“义商”的称号,这样人,便是被扶持起来,相信都是百姓获益。
就是因为这些人多管闲事,害得他计划作废,现在还要给义商的称号,方便这些人日后将生意越做越大?能不给吗?不能,他们帮了你的将士,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救了启元一回,如此大的功绩,如何能半点表示也无。
于是,咬牙切齿的亲手书写了“义商”二字,大张旗鼓的送了下去。
事实上,就傅云庭所言,匈奴进犯,最初乐成帝还是惊了一身冷汗,可是,也就那么片刻。因为没发生,也就不管了,从来就不想想,万一发生了会如何?虽然,有李鸿渊筹谋,“发生”二字不会出现。
事到如今,依旧不反省自己,也没想着撤换傅云庭,依旧想要给傅云庭扣帽子。
可是,通过李鸿渊前世就可以知道,在乐成帝心里,傅云庭的威胁,还胜过匈奴大军,就算是二十多万的将士,就算是丢掉几个郡也都可以无所谓,只要他的江山皇位还在,他就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帝王。
不怪李鸿渊前世到最后会剁了乐成帝,这样的人,挫骨扬灰都不足以泄恨。
靖婉看着一份又一份的信件,各种各样的讯息,叹道:“最近,这京城可当真是够热闹的,跌宕起伏,简直比一出出的大戏还精彩纷呈,大概还要等到将户部的人都换上一换才能暂时的消停一段时间。”
“婉婉安心太早了,事情可没那么快就消停。”
“是你不肯消停吧。”在靖婉看来,只要这位不搞事儿,那么就多少都能消停消停。
“怎么着,在婉婉眼里,我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我也想多点时间陪着婉婉不是。”
“是是是,你最有理,那么,晋亲王爷,这事儿之后,你又想做什么,不如提前给我提个醒,让我心里也有个准备。意下如何?”靖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