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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着台阶下的商队:“此中缺了一人,家主还是将那人交出来为好。”
韦琬断然摇头:“这就是家中在西市的商队,一人不多一人不少,来县令休要胡搅蛮缠。”
从“贤侄”变成“来县令”,面色也阴郁下来,看上去似乎忍着怒气即将勃发。
京兆韦氏的怒火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来济却视如不见、夷然不惧,慢条斯理道:“若寿光县男不承认,请将府上二十至三十岁之男丁集结此处,让本官一一辨认。”
交情归交情,难道有点交情就可以不顾公务、徇私枉法了?“放肆!来济你欺人太甚,当年你我两家交情莫逆,汝父得先祖之举荐才有跟随隋炀帝南征剿灭南陈之机会从而平步青云,莫非来护儿死了,这举荐之功、知
遇之恩你们来家就不认了?”
韦琬火气勃发、怒目而视,阖府仆从也都聚集过来,同仇敌忾。来济叹息一声,对于韦琬携恩相迫并未恼怒,苦口婆心道:“正是在下记得往年情分这才亲自登门拿人,如此才能给贵府留下一些体面,否则若越国公麾下金
吾卫兵卒前来,寿光县男认为还有如此说话的机会么?”
韦琬心中一惊,强撑着道:“就算是房俊也不能不讲理,更不能对韦家任意践踏!”
来济蹙眉,不过是一桩纠纷之事而已,就算错在韦家,最终的惩戒也不过是罚金训诫而已,他想不明白为何韦琬如此执拗,隐瞒一人抵死不认。
何必呢?
他想起一种可能,试探着问道:“昨夜贵府亦有人参与了冲击京兆府衙门?”
话问出口,又觉得不对。那么多人冲击京兆府,即便所谓的“法不责众”在陛下敕令之下全无用处,可对于京兆韦氏这样的人家也算不得大事,大不了私底下利益交换运作一下,京兆府也好三法司也罢最终也不过是罚金赎买、申饬训诫,顶了天也就是对参与此事的子弟罢官免职数年内不得入仕而已,可在京兆韦氏来说这算得了什么?数年之
后运作一番不仅可以官复原职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
何至于这般严阵以待,甚至不惜将其中一人隐瞒起来对抗审讯?
除非……
来济目光炯炯,面色肃然:“奉劝家主一句,今早将令郎交出来吧,莫要使得事态恶化。”韦家之所以这般做法,唯一的解释就是家中子弟不仅参与了昨夜冲击京兆府,甚至更为严重与李景淑的死有所瓜葛,那样一来京兆韦氏无法摆平,却也不能
任凭家中子弟折损,所以意欲将其藏匿。
甚至于这个商队之所以从西市返回晋昌坊,都是为了掩护韦家子弟……
韦琬面色难看,断然否认:“来县令休要信口雌黄、恣意栽赃,绝无此事!”
来济小声劝道:“我若无功而返,下一次就是越国公带兵前来了……家主确定要那样才肯交人?”
韦琬闭口不言,面色阴晴不定。韦家与房俊素有仇怨,虽然不至于不死不休但韦家最杰出的子弟韦政矩就是毁在房俊手里,他的母亲是元氏嫡女,而元氏亦毁于房俊之手,故而韦家对房俊
的报复从来不曾停止,此等状况之下若是被房俊揪住把柄,岂能善罢甘休?
怕是整个家中所有人都要被房俊缉拿下狱。
太宗皇帝活着的时候房俊便持宠而骄,如今李承乾登基,房俊更是居功自傲、目空一切、恣意妄为,没什么是那个棒槌不敢干的……
颓然叹了口气,回头吩咐家仆:“将三郎带出来吧。”
家仆犹豫一下,应道:“喏。”
转身匆匆向后院行去。
韦琬看着来济,道:“贤侄先入堂内说话如何?”
来济似乎没听出对方对他的称呼再度转变,淡然道:“公务在身,不便叙旧,在此等候片刻就好。”
韦琬知道有些事情大抵是瞒不住了,来济精明强干、明察秋毫,身后的房俊魄力无双、敢打敢杀,又有陛下敕令颁布,之前想要置身事外怕是绝无可能。
自己最优秀的儿子牵扯其中,岂能不心急火燎?
试探着问道:“这件事……不知左金吾卫打算怎么办,陛下那边又是什么意思?”京兆韦氏虽然门楣不坠,但早已被排除于权力核心之外,对于陛下的心思、朝廷的动向知之不深,韦贵妃处于深宫再不能如贞观朝那般通风报讯,所以对于这件事究竟会如何处置、发展至何等地步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