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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巴乔的弟弟吉尔哈桑从人群中走出。仰着他高傲的头颅说道:“这便是政治。”
他不像他的哥哥,一方面继承了阿曼达?克里瓦特骨子里的残忍,另一方面又继承了康格里夫的硬气,哪怕面对这样的局面。仍旧坚持他所认为的真理。
尽管苏尔巴乔身死,他便是公爵领合法继承人,他依然认同兄长的做法。
这就是政治,用人命与鲜血堆积起来的东西,很残酷,很现实。
苏尔巴乔的做法没有错。如果是他,肯定做的更有力,因为康格里夫把那些官员宠坏了,把那些平民惯出花来,不就是在诺尔堡市空港外面铺了一道由人头组成的风景墙吗?竟然有人敢搞什么示威游.行,给政府添麻烦,真是太不像话了。
老兵把脚边的雪茄屁股碾熄,合上头盖,抱着c-14穿刺手往庭院大门方向走去。
铁靴踏在地面发出咚咚闷响,偶尔有石块被踏碎,发出刺耳声响。
伊兹夏平静低语:“政……治么?”
她跟在老兵身后往门外步行,庭院两侧的蟑螂紧紧跟随,背部刀刺切割花丛,发出一阵阵沙沙轻响,夜幕下格外刺耳。
小狗们缓慢后退,狰狞的脸渐渐融入夜色。
克纳尔家族众人面面相觑,想不通虫群来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为什么会突然走掉,给人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吉尔哈桑先是错愕,然后是兴奋,最后是自豪。他非常中二地认为自己用一句话喝退那个蛇女的百万兵。
“这便是政治”,短短一句话,5个字,却非常有力度,有内涵,更是一种社会哲学。
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它,于是人们只能在肮脏的泥潭里滚来滚去,谁也别想跳出去。任何一个人,就算拥有不世武力,逆天之资,也无法与天下大势相抗衡,无法与历史积淀相抗衡,无法与数千年时间建立起的社会规则相抗衡。
他做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这难道不值得骄傲?不值得自豪?
苏尔巴乔一死,他便是新公爵,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大英雄,曾经用一句话喝退唐舰长生体兵团的牛人。
阿曼达?克里瓦特从失神中醒来,眼中的悲伤被唇畔的微笑取代。
苏尔巴乔死了,吉尔哈桑还活着,更重要的是,她以及克纳尔家族的绝大部分成员依旧健在。吉尔哈桑将继承公爵之位,继续推行反改革新政,延续苏尔巴乔未完成的事业。
至于唐舰长跟他的“晨星铸造”,终有一日会为今天的羞辱付出代价,她用克里瓦特与克纳尔家族的名义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相信,最高安理会绝不会忍气吞声。漠视布尔韦尔被唐方干掉一事。
她更有理由相信,赞歌威尔会借机动员国内诸侯与“晨星铸造”敌对,从侧面打击亨利埃塔。
乌日塔那顺走出探照灯光范围,眯起眼望向庭院大门。看到最后一只小狗离去,用非常轻快的脚步走到吉尔哈桑跟前,说道:“勋爵,它们走远了。”
他是一个合格的奴才,一条聪慧的狗。苏尔巴乔才死不久,头七还没过,他便开始为自己物色新主人。
少数人表示疑惑,那个蛇女,还有坐在喷泉边沿石台抽烟的男人,真的会因为吉尔哈桑一句话退走?尽管那句话很打击人。
阿罗斯与伊兹夏的确走了,乘坐一架黑色运输机飞上天空,引擎喷出的火焰像夜风下的烛火,轻轻摇晃,慢慢没入云层。
王虫大军开始撤退。仿佛一颗颗血肉做成的气球,缓缓升上天空。
乌日塔那顺站在吉尔哈桑身边,露出谄媚的微笑。
阿曼达?克里瓦特望着夜空冷笑。
吉尔哈桑低头打量一眼身上服饰,觉得有点不合身,应该换一套。
空中守卫与巢虫领主扭动臃肿的体型,在成群飞龙的拥护下,没入云层深处。
便在这时,两道阴影由低空掠过,紧接着,阿曼达?克里瓦特陡觉一股腥气扑鼻而至。一大团黏液由空中落下,溅满她全身。
不只是她,吉尔哈桑、乌日塔那顺,包括其他克纳尔家族成员都在黏液的笼罩范围内。
咕咕……
随着一阵古怪叫声远去。那两道阴影钻入乌云深处。
庭院两侧的探照灯闪烁几下,像是与虫群告别,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含义,比如不肯散去的冤魂释怀归去,比如死神降临,用力扬起的镰刀不小心干扰人世之物。
乌日塔那顺用手撕开那团黏液。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身体,发现一切完好,不及多想,立刻去帮吉尔哈桑处理掉粘满全身的腥臭液体。
阿曼达?克里瓦特觉得自己很脏,使劲呕吐几次,只逼出一些酸水。
她刚刚清洗干净的身体被一团虫子体液玷污,这让她感觉像被强.奸。想起行宫里的浴池,于是努力从那团黏糊糊的东西里挣脱出来,一路踉跄跑向行宫中央的浴池。
她一面跑,一面大声诅咒唐方。当然……她是一名贵夫人,不会用粗鄙词语,最多是“臭小子、乡下人、废物、混球、去死吧……”诸如此类脏话。
一个能想起“诛十族”典故的公爵夫人,一个能笑看7岁女孩儿被屠刀砍断脖子的毒妇,一个在丈夫死亡不满七日便豢养男宠的恶女人,她竟然不会骂人。
浴池已经不远,能够看到粼粼水光,还有玫瑰花瓣的香气,丝毫没有被虫群身上的恶臭冲散。
她不喜欢洗冷水澡,自然也不愿意泡在冰凉的山泉水里。她喜欢温泉,喜欢牛奶浴,还有年轻姑娘的血。温泉有益身体,牛奶可保持肌肤嫩滑,年轻姑娘的血让她永葆青春。
只是,此时此刻,她没的选择,只能将就一下,因为比起冰凉的山泉水,她更厌恶黏在身上的虫子口水,那让她恶心反胃。
黑色的高跟鞋丢在廊檐下,她光着脚跑进行宫,和衣跳入水中,用力掏起冰凉的水浇在脸上,把那些黏糊糊的脏东西冲进池子里,浮在玫瑰花瓣间隙,花花绿绿,像一锅粥。
穿着衣服洗澡很不舒服,水又凉,还没有俊美的男宠侍奉,让她很不爽。
好在她还活着,面对虫群全身而退,比起生命,一时的不爽算得了什么,反正那个老东西已死,被核弹炸的灰都不剩,以后她可以做任何喜欢做的事情,没人再敢扇她的耳光。
胡乱理清头发与肩膀上的粘性物质,她从水里走出,在镜子面前扭动一下腰肢,觉得有种出水芙蓉的味道。
她很满意自己的身体,在无数营养液与美容产品呵护下,70岁的人看上去还跟40岁一样,正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多少次,她为自己感到不值,嫁给那个大她10岁的男人,白白浪费掉宝贵的青春。
不仅如此,克里瓦特家族在公爵领的地位与财富也没有因她的关系大幅增长,这让她十分不满意,还被族里一些人挖苦,说她就是康格里夫收藏馆里一件藏品,看似珍贵,其实没有任何价值。因为只要康格里夫不死,她将一直是藏品,而不是拍卖品。
好在康格里夫原配夫人生了一个智障儿,还因为某些原因无疾而终,让她两个儿子有出头希望。于是她一直忍耐心中的疯狂与野性,强迫自己沉溺在文字的海洋,看了许多书……其实在她看来,那种生活跟蹲监狱没什么分别。
肉身的监狱不可怕,精神的监狱才可怕。
如今康格里夫已死,不管是苏尔巴乔继位,还是吉尔哈桑当政,她都可以为所欲为,解放这么多年来遭到囚禁的思想。(未完待续。)